黑夜里的马蹄声犹如一场快速逼近的雷暴雨,“蹦蹦蹦蹦”地响个不停,海伦娜的心脏不由自主与之产生了共振。冷静思索不再可能,她伸手进挎包里乱抓了一把,摸到了个被纸包起来的小圆球,等到掏出来的时候,对面的骑兵早就在黑夜拉起的帷幕中露了脸。

里昂和麦克把她挡在了身后,艾琳也往前跨了一步,被寄予厚望只会让人更加紧张。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大家失望了,拗口难懂的语言被念了出来,一股滚烫的热流自胸腔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传遍了全身,包括每一根手指头。

沸腾的魔法血脉烧红了海伦娜的脸,也烧光了她的畏缩。

抬手,念咒,硫磺球连纸化为灰烬,施法过程行云流水,毫不拖拉。一颗比她脸大得多,无论亮度还是热度都难以被忍受的火球自她指尖喷薄而出,凶狠地砸进了百步之外高喊着冲锋口号的骑兵之中。

魔法塑造的火焰是如此炫目而又高热,竟然把头一个撞上的人和马直接烧化了,只剩首尾两截。牛刀小试的火球继续翻滚着向前,在融掉了整整三人和一匹马之后才于人堆正中央轰然爆开。

一根拔起而起的粗大火柱刺破了夜空,亮得犹如正午的太阳,热度更是烫到了连远处的施法者和她的伙伴也无法立足的程度。

以这根燃烧的火柱为中心,升腾的赤色火焰犹如滔天海啸,吞没了沿途遇到的所有东西。无论是活人、战马、亦或岩石枯草,统统都不放过。

来势汹汹的滔天大火显然不会区分敌我,跳动的火舌被夜风推着铺满了整片河滩。若非是海伦娜的防护再次起了作用,里昂他们这会儿已经加入前面那堆冒烟的死人和死马了。

我错怪她了,我真是把她看扁了!里昂对海伦娜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拉起大小姐的手,狠狠亲上她中指戴着的绿宝石戒指。

艾米莉……不,不不,甚至于被他杀掉的那头年轻母龙都不能跟海伦娜相提并论!

里昂转过身,打算叫海伦娜对河面上的战船如法炮制,结果发现大小姐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看上去比一旁合不拢嘴的麦克还要吃惊。

靠海伦娜露的这么一手,里昂他们没再受到攻击,一直平安在河边呆到了天蒙蒙亮。期间麦克被打散的部下也陆续归队,里昂随便数了数,意外数出了五十多个。麦克不敢把气撒到皇帝钦点的屠龙勇者身上,于是盯上了这些脚底抹油的懦夫,嘴里念着回去要把他们统统抽鞭子。

鞭子?里昂巴不得能享受到这种待遇,被简单粗暴打一顿了事。提议去接头的是艾琳没错,但什么样的男人才会把责任推到女人身上?何况他今晚能活下来全靠这两个女人,一个是箭无虚发,而另一个嘛……里昂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问题等到上了船都没考虑好。

一回去海伦娜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到了中午被佣人敲了门才开。大小姐没去餐厅,她去了腓特烈·奥古斯特在城堡里独住的小楼。

尽管有些错愕,年轻的伯爵大人仍然慷慨借出了足以装满一整个小木匣的银币,并叮嘱身边的卫兵替大小姐带回去。海伦娜谢绝了伯爵的好意,坚持亲自抱走。

对着海伦娜行色匆匆的背影,腓特烈耸了耸肩,没人会多余到去问一个女巫有何打算,闲聊搭话更不可能。即使她是维克托公爵的千金,至今未有婚配。

只有色鬼和疯子,或者两者兼有之的男人,才会盯着女巫的屁股看。

被海伦娜敲开门的里昂陪着大小姐磨了整整一天的银粉,弄到双手沾满了银色碎屑洗都洗不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海伦娜没说,里昂也不没问,因为他知道。

银粉,是一种比盐更高级的驱邪道具,并且能够用作施法材料。很少有男人对侍奉神的女人感兴趣,更少有男人会对女巫动心,里昂属于两者都干过。荒唐的经历导致他懂得比一般人多多了,乃至于到了亲眼所见的地步。

当天晚上海伦娜又一次不请自来,要求勇者陪她出去“散散步”,里昂表现得毫不吃惊,并且已经穿戴完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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