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不禁笑了。她伸手轻抚鹊儿的肩膀,把她温柔地推进了茶房里,随后看向坐在里面的平鸣:“说起来,我今日还有些文章诗词未著,就不久陪了。既是少友将人迎回,也应该替我招待,恕我礼数不周了。”
她说罢,便自顾自转身离开了。
平鸣看着眼前拘谨的鹊儿,连忙说道:“鹊儿,请坐吧。”
他指了指原本属于前辈的那个座位,面前桌上还有她未喝尽的半杯清茶。
鹊儿站在原地,哆哆嗦嗦不敢近前,就好像是那到了新家以后怕人的小猫似的。
平鸣叹了口气,站起身,将留给她的那把椅子拉开,再把桌上的半杯旧茶拿走,学着前辈的样子换上新茶,看向她。
“坐吧,我们稍微聊一聊?”
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语息温和。
“嗯……”
片刻,鹊儿终于肯坐下来。
“嗯……我想想我该说些什么来着?”平鸣指尖在桌上轻叩,思索着,随后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说道,“话说‘鹊儿’是令尊的爱称吧,很可爱,但我们称呼是不是不太合适?”
“您喜欢就好,我不介意。”鹊儿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仓皇回复道,“小女名为兰惊鹊,阿爸名叫兰存经,您觉得不合适的话,直呼我们的名字就可以。”
“算了。”平鸣嘴角微微勾起,“总觉得惊鹊听上去不如鹊儿亲切。”
“您随意……今日您出手搭救,从那人手中将我父女二人救下,实乃再生之德,小女哪怕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您的恩情。您就算把我当奴才使唤,我也……”
鹊儿说着,竟哭了起来,用手背仓皇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哎,别别别,我从来都不敢把谁当奴才使唤。”平鸣听闻此言,忙连连摆手道,“鹊儿与令尊炼制救命丹药,属实是大义凛然,我深感钦佩啊。”
“这都是医者分内之事而已……”鹊儿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轻轻摇着头。
“话说回来。”平鸣忽然摆正了身子,一副好奇的样子,“那所谓快活散,在天底下,究竟流不流行?”
鹊儿一时间被他问懵了。眼前这位太史大人神秘兮兮的,一副刺探情报的样子,瞬间就从感恩戴德、交换礼节的话题跳到了正经事上,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那快活散……”她反应过来后,思量片刻,回答道,“那快活散的制取并不难,只因原料在天下少有,而西原广布,故而在西原之中流行。悬息的快活散大多也是从西原进口的。好像是这样……关于这些事,阿爸懂得比我多……”
平鸣思索着,点了点头:“那你们研制的丹药能根治快活散吗?”
听了这话,鹊儿叹了口气:“治不了。虽然能一时之间压制瘾性,但也只能如此,最多以此撑过瘾性最大的那段时间,然后靠人的意志去戒。”
“这样啊……”平鸣的表情明显失望了些,“不过也算是够了吧。鹊儿,你家产品就光在那条街巷里卖吗?”
“我和阿爸从北方飘游至此,一路上遇上了不少豪强,始终难以立足。进了京城之后,方才在街上租了一个店面,做些丹药的生意。那守心丹……也是些常客有求于我们,我和阿爸方才研究出来的……”
鹊儿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在太史大人面前说错什么。
然而平鸣的心思完全不在他们父女二人的经历上。现在,他脑子里寻思的,全是怎么把这片大地上的毒瘤根除掉,同时自己还不用大动干戈地插手的计划。
“这样的话,你们有没有把丹药销售到其他地方去的打算?”平鸣的语气热切了几分。
“……啊?”
鹊儿明显被他问傻眼了。现在光是在这千卿城走漏一点丹药的风声,就有人煞有介事地来要她们父女的命了,这要是再卖出去,这天底下还有他们能安身之地吗?
“没有就算了。”平鸣耸耸肩,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天下有多少人正饱受这快活散的荼毒。”
“唔……”
鹊儿刚想说些什么,他们二人就听到不知在什么地方,有人正轻叩着哪里的门。这叩门声空灵而四壁传响,就好像是什么魔法一般。
有人在敲门?平鸣歪了歪脑袋。哪里在敲门?听着也不像茶房外啊。
就在他一头雾水之际,易安前辈温和的嗓音就回响在了他脑海中。
“少友,府中大门处有客人到了,你且替我前去迎接吧。”
脑中传声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都见怪不怪了。
好嘞。他在脑子里回复了前辈一句,虽然他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到就是了。
于是,平鸣对鹊儿解释道:“正门有人在敲门,好像是。我先去看看了,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下可好?”
“莫非是阿爸吗?”鹊儿眼前一亮,“这么晚了,应该就是阿爸回来了。太史大人,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这样的话,也好。”平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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