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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媛屋里,姑侄、姊弟三人,在伤心中已将半年前,褚湛之母亲过世前后的事说了一遍。

褚灵媛低声说,如今我们姑侄来往过了明路,以后就可多走动了。

司马茂英听着便有些疑心。

褚湛之说,阿母临终前,我也跟她说了我与姑母暗地里一直有通信,阿母很是欣慰,嘱咐褚氏儿孙,再不可像我阿父和伯父那样为权势骨肉相残了。

司马茂英吃惊说,阿母与湛儿并无嫌隙?

褚灵媛握着褚湛之的手笑,说小小年纪,救了你阿父两回呢,若无他通风报信,你王氏姨母,也不能逃脱。

司马茂英喜上脸来,自己这些年对这和她最亲的表弟,也是爱恨交织的,如今算是明了了。

褚灵媛问,檀邕没有起疑吧?

褚湛之说,没,傍晚听说姑母进别院,还是他来告诉我,鼓励我借这机会,与姑母冰释前嫌。说他阿母当日虽没能拦下废帝,真心求姑母罚她,让姑母和阿姊出出气,也算尽一点心意。

说起这段,两母女不禁又流了回眼泪。

司马茂英怕母亲太过伤心,忙收住说,我还以为阿母托的是杨老太君。

褚灵媛擦着泪说,也托的,万一湛儿没能把人引过来……又问褚湛之说,檀邕请了他阿母可真?

褚湛之说,当真,来见姑母前他确已写了……他原也有意与皇室解弑君心结,九公主忽然要参加春日宴,相关的人家,都想见姑母这样,既和九公主说得上话,又是旁观者的,只是近二年姑母来阳春园时间不定,她们便没赶来。宴席中,他出去察看烧鹅卵石,我也见他又递了张条给他负责飞鸽传书的小厮,许是见过九公主后,又有补充信息。

司马茂英说,若跟他阿母关联上,这婚事就更进一层了。

褚灵媛点点头,说他姨母家来此快马也不过一日,我们按原定的日子走,她们若真想见,也赶得上。明日湛儿就接上你阿姊和小九,按杨老太君安排的走一遍。

姑侄聊太久也不好,把要紧的说了,褚湛之便告辞出来。见檀邕和九公主聊得高兴,那这桩媒,想来他也对得起二位。

褚湛之近前叫了声阿姊。

九公主对阿嫂疼爱的兄弟自也是亲热的,见他眼睛红红,说阿弟切勿想得太多,婶……义母是个宽容的,平日我也经常听她说你儿时之事,日后还有阿弟孝顺的日子。

褚湛之说,阿姊说得是,今日太晚,明日我再来带两位阿姊好好逛逛这园子。

檀邕也说,娘子歇息。便和褚湛之各拎一个灯笼,两个贴身侍卫相随,步行而去。望了一会儿月亮,檀邕忽然说,你说这九儿,会不会是九公主?

褚湛之“想想”说,我这三四年都未进宫,说不准。

檀邕说,夫人的义女,偏偏又叫小九。她来时眼睛红红,梨花带雨。夫人今日提你,他侄儿,当然就姓褚,提曹兄,也说他姑母是曹婕妤,只一直避免说我之姓,若真是九公主,我这仇人之子……

诶!褚湛之打断他说,正如你平日开解我的,九公主的父皇,还杀了我阿姊的父皇,她为何还要和我阿姊一起?我父杀了姑母的亲儿,为何如今又愿意见我?景平帝是九公主的兄长,难道不是我阿姊的夫君,姑母的女婿?若她真是九公主,姑母明知你和她各是谁,还能放在一个院中吃酒——就不是把我们小辈和长辈放在一起看的意思。这些年王朝更替,仇和情,多少事说不清。说着向檀邕鞠了一躬,说今日能与姑母和好,还要多谢邕兄。

檀邕忙回礼,说你我知己,无需提这小事。

第二日,吃过晨食,褚湛之便坐了车来,接司马茂英和九公主去打猎,并和司马茂英耳语了几句。司马茂英便拉九公主去换装。

九公主说,阿嫂,我马还骑不溜呢,如何打猎?

司马茂英说,他打听得此次春日宴打猎是重头,我们趁机练练去。

从衣箱里找出自己旧时的骑马装,催九公主换上。

九公主说,那阿嫂……阿姊穿甚?

司马茂英说,我还有呢,女娘参加打猎最好多带两套,若被树枝挂了,才有换的。

换好衣服,司马茂英又亲自给她梳头,发髻挽得高高的,又到阿母屋中找了根白玉簪给她簪上,笑说,这红衣就是要配白簪才好看。

褚灵媛也进屋来看,九公主笑说,我这要多来几次,婶母的首饰盒就要全归我了。

褚灵媛笑,说,归你,归你,我这点东西,不给你们姊妹给谁?又指点司马茂英给她把眉画得平展些,才有英气。

司马茂英作为新寡,自穿了套青色的,褚灵媛心疼女儿年纪轻轻就不好再穿喜色,亲自为她画了眉,簪了一根翡翠簪。

送她们到院门,褚湛之说,既是打猎,恐要回来得晚些。

褚灵媛说,无妨,难得都是自小见过的人,她们难得玩,就玩个痛快。

三人上了马车,褚湛之坐在车外,后面一辆马车坐着司马茂英的贴身丫鬟蕙儿和兰娘。出了阳春院,侯在门外的一众杨氏侍卫也跟上他们。

九公主说,春日宴上打猎,也是要来此处吗?

司马茂英说,不一定,这个猎场是新建的,往日春日宴打猎,是在万山那一面。

九公主又指指马车帘外的褚湛之,悄悄说,他打听这个,是知道……九公主又指了指自己。

司马茂英悄悄说,我只让他打听,不让他问,就算猜着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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