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演得很好。”周晏朝她轻轻点了下头，算作回应。
“不过那不是时月。”
她站起身向台上走。
“她是谁？表演学院的学生？”
“这好像是黎辰那个团的那谁...她不是隔壁东柠的吗，怎么也过来凑热闹。”
室内开了热空调，大家都穿得不多。周晏脱了好几层外套，此刻就剩下一件浅色修身打底衫。
她坐上轮椅道具，伸手挑下发圈，一头漆黑的长发随之披散。
“长得这么扎眼...”坐在主位的凌辛云有些烦躁。
凌辛云靠在椅背上，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夹在指间点燃。
时月是整部电影的核心角色，凌辛云执意要亲自参加每一场试镜海选。
但找了这么长时间，走了这么多地方。别说有人能彻底读懂时月，连个样貌、气质相对合适的都没有。
今天又在这里空坐了四五个小时...
大概率又是一无所获。
“啧。”
劣质的烟草入喉，凌辛云这才想起此时的场合，无声地掐灭了烟头。
台上，周晏闭着双眼，整个人彻底静下来了，仿佛她此刻就置身那个昏暗的小楼。
十秒，二十秒...半分钟过去，台下又有了窃窃私语。
“怎么不动啊？”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演吧。”
副导演见周晏坐在那迟迟不动，催促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台上的人似乎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待那双眼睛睁开时——
周晏整个人都变了。
刚才上台时那几分散漫敛得一干二净。抬眸看过来，眼神温柔宁静。
少女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伸手理了理不存在的裙摆。
在场的观众几乎立刻就想起了剧本里的描写：时月皮肤苍白，身形纤细，着一身纯白的吊带长裙。
她看向小提琴摆着的方向，不自觉抬起手遮挡了一下双眼。
那边是小楼里唯一的窗台，也是昏暗房间唯一的光源。
尽管试镜的房间一无所有，在场的所有人被瞬间拉进了那个光暗交织的场子。
少女大半身子陷在暗处，笑得温柔清浅。
在众人眼里，这个纯净的笑容却异常让人心疼。
时月小小年纪被父母抛弃，遭受侵害，落下终身残疾。即使受到这个世界最不公平的对待，这个至纯至善的小天使依旧热爱生活。
她会去附近的孤儿院陪小朋友们玩，会在在小楼窗台的花瓶里，摆上小花，拉着最爱的小提琴等姐姐回家。
即使深陷黑暗，依然纯净洁白。
轮椅缓缓前进，忽然出现了故障散落一地，坐在上面的人也跟着摔下来。残缺的右腿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倒在地上的时月勉强支撑起身体。她几次爬起来，却因为难以保持平衡更重地摔下去。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全身因为疼痛微微发颤。
像一件美好易碎的瓷器。
台下观众的心都被揪紧了，他们仿佛看见了少女右腿的断肢，因为一次次跌倒摔得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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