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此时还说这话有何用?阿,阿郎,去,去衙门,去报案吧!”今晨负责洒扫并发现血案的仆役提醒道。

“报案?对,报案。我去,这就去!”常吉挣扎着立起身,由下人搀扶,行至门外。

见主人颤颤巍巍,仆役不忍,请示道:“阿郎,京兆尹府,小的知道怎么走,不然就让小的去……”

“不,我要去的,我答应了小月。”

“这……”众仆役不解。

常吉顾不得解众人疑惑,不停念着“水绿杏黄”朝着禄阳城中繁闹的街市蹒跚而去……

3

“醒啦醒啦,他醒啦!”少女声甜美娇俏,欣喜中几分释然。

“小声些,莫要惊扰了人家。”又是女声,较之前者更显静定沉稳。

常吉眼皮半睁。混沌一片中,一团令他心惊胆怯的艳色翩然而过。他急忙合了眼。

“先生,”少女唤那女人,“先生瞧,他又睡过去了。”

“嗯,想是累极了,就让他睡吧!”女人思忖片刻,“你去给这公子再打盆水来,额头出汗,替他擦擦。”

“是。”

木门吱嘎一声,少女端了铜盆进屋来。依照女“先生”嘱咐,她为常吉擦拭额上汗珠。见其发间夹杂着一根不显眼的草叶,便细心捻了去。

少女指尖轻盈掠过时,常吉感到一阵心酸,继而鼻头跟着发酸。他将双眼微张,由两条窄缝往这陌生里打量。

黄衫少女一只衣袖在他眉目前轻灵摆动。杏黄!不是,不,就是!他猛地擒住纤细手腕……

“你做什么?!”黄衫被吓得抽回手臂,怒喝道,“看你一副斯文长相,穿得也体面,竟然是个败类!”

“……”常吉在这姑娘一通劈头盖脸训斥声中彻底醒来。他嘴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

“说呀,你说呀!瞧你能说出天来!我这就去告诉先生,叫她赶你出去!”

“芸儿,别动不动气急败坏。我平时教你那些都忘了不成?”门外,女“先生”缓缓道来。

“先生,这家伙是个伪君子!”芸儿奔过去打开门,擎起衣袖,并朝上面努努嘴,“他,他居然……”

“他何曾自称为君子了?又何来伪君子一说?”

女“先生”朝着常吉的卧榻步步走近。携着一股熏香气息,一身艳色地闯进常吉视线里。

“啊!”常吉猛然扭头,避开向他铺天盖地而来的红布。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红。比禄阳城里所有达官贵人府上的名贵红牡丹糅杂在一起还要浓郁百倍。他就只瞥见了短短一瞬,胸腔里仿佛两根银针来袭,痛苦酸楚立时绽开,令他身体战栗不已。

“先生看,此人还挺倔!”芸儿嘴巴噘起,眼珠一翻,望向别处。

“芸儿,你先出去吧!”

“这……”

“嗯?”

“是。先生且小心些。”芸儿端了铜盆出去。房门关闭,却将一颗戒备之心留在了屋内。

4

“公子是个读书人吧?”红衣女坐在案前,与常吉隔着约莫十尺。

“嗯。”常吉脑袋朝里。

“芸儿刚才那般生气,你不想解释一二吗?”

“……”常吉抬起右手,那手指上似乎还留存抓握少女手腕时的记忆。但他记不起为何那般造次,在看见了那眼令他莫名心痛的杏黄之后。

“好吧,不说便罢。不过,令我不解的是,你为何不探问这是何处?你是如何来到此地,公子竟也毫无探究之心?”红衣女不疾不徐。

“嗯。”

“是芸儿和林生发现你的。当时你倒在草丛里。那里距离贡院外的龙虎墙不远……芸儿前年也曾救回一名失意举子,急火攻心,失魂落魄,情态与你几分相似。故而推断你也是……芸儿这姑娘有时行动粗放些,心肠却并不坏。还望莫要怪罪于她。”

“不。”常吉闻言,内心依旧惶惑。他想不起如女子所述途经龙虎墙究竟去做什么?和杏黄又有何联系?或者,和身着杏黄的姑娘有何瓜葛?胸中一团乱麻,言语又似乎一时之间滞涩不畅。

他面对的白墙就像一堵绝境。且更为不妙的是,背后是令他胆战心惊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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