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杰高中从高二开始分文理班,张安禾上课总是睡觉,物化生听不了一点,自然就选了文科。可惜从前班上那一两个好朋友都去了理科班,自己在新班里没人理,每天独来独往,一面尴尬一面自在。
下午第一节体育,九月份的天气早晚逐渐转凉,可白天还是炎热,大太阳照着操场一点阴凉都没有,树上还有蝉鸣,叫的人昏昏欲睡。即使炎热,年轻的男孩女孩们还是喜欢上体育课,这可是少有的活动时间。文科班男生少女生多,安禾在的七班和文科八班一起上课,男女生分开。围着小操场跑了两圈,做了做热身运动,体育老师一吹哨就自由活动了。女生们有的三四个人踢毽子,有的俩人打羽毛球,男生则分几个篮筐打球,安禾看人人都有伴儿,也不好意思非要加入,太阳晒的额头鼻尖都是汗,便趁老师走开去了小卖部买雪糕。
小卖部门口是自来水池,安禾打开包装弄黏了手,便去洗手。一个男生光着膀子在水龙头下洗头,一拧开关,水流打到男生头上又溅起来,浇的安禾一身湿,急忙往旁边一躲。朱芃一被凉水浇的一激灵,余光瞥见一个人影闪过去这才抬头,“对不起对不起,这水流太冲了,我没注意!”男生头上滴着水慌乱地道歉。安禾直面男生赤裸的上身赶紧把目光移开,“没事儿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朱芃一没注意安禾尴尬,只看到她手上的雪糕被溅了水,“你的雪糕也让我弄湿了,我陪你一根儿!”“不用不用,”安禾脸红通通的,“我不想吃了!”说着就跑开了。
校服右半边湿漉漉的,反倒凉快,安禾去到“秘密基地”看漫画,直到快下课才下楼。“集合!”体育老师一声哨响,大家都自觉站好队伍,这点时间还没玩够,队伍里一片怨声载道。“下节课要考50米啊,大家课余时间练一下。。。”体育老师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安禾想他是怎么当上体育老师的呢?还是年轻时很瘦?到了中年长了啤酒肚?“不好意思老师打断一下!”体育老师的话和安禾的思绪都被打断了,俩人都吓了一跳,朱芃一拿着雪糕用目光在女生队伍里来回搜索,直到定格在张安禾脸上,跑过来将雪糕塞她手里。“我不要我不要!”“不行不行,赔你的,快拿着!”安禾想躲,朱芃一把雪糕硬塞在她手里就跑开了。“呜~”队伍里有人起哄,安禾的脸又红了。
“快吃吧别化了,人特意给你送来的。”矮胖的体育老师也拿安禾打趣,雪糕在安禾的手里一滴滴化开掉到地上,像安禾当时的心一样,黏黏腻腻的。“吃吧,没事儿,你吃你的,我说我的。”体育老师没想放过她,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姿势来,张安禾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又怕老师没完,只好嗦起雪糕来。
高二开始八点半放学了,张安禾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坐上826,下车再经过一条路灯昏暗的胡同就能到家。这栋房子大概有五十岁那么老,几家人合用一个厨房,每层楼有一个公共厕所。邹玉芳常说她年轻时候多羡慕住在这儿的人啊,没想到自己真住进来了,这楼也要拆了。邹玉芳年年说,抱着拆迁的美梦,期待着住进新房,可是直到后来又过了很多年,这栋楼也还是没有拆,楼内外的电线盘根错节,这栋楼好像被蛛网缠住,在繁华现代的城市里,好像被遗忘了,或者是被人故意不愿意提及,也就是办奥运会那年将靠近大马路那一侧的外墙重新上了遍油漆,站在某一个角度能看到崭新的外墙和破败的内墙,张安禾觉得特别搞笑。
一楼大多被出租给小饭馆儿,屋里没两张桌子,附近电器城的员工经常来这儿吃饭,盖饭板面量大实惠,饭点特别热闹,还没进楼道就是鱼香肉丝的味儿扑面而来,安禾闻多了,再也不想吃鱼香肉丝了。张安禾家住在四楼,也是这栋楼的顶楼,唯一的窗户是西向的,夏天大半天的日头晒着,坐在屋里都被晃得睁不开眼,邹玉芳便裁了块纸夹子,一到中午便盖住窗户的下一半,这样又能开窗通半个风,还能挡住半块太阳。踩着油腻腻的楼梯刚上到二楼,就传来邹玉芳跟张铮吵架的声音,安禾停住脚步细细听着,总逃不过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二楼邻居的房门开了条缝,现出一张中年妇女的八卦脸来,看到安禾站在门外,尴尬地问出一句“放学啦?”,便又讪讪地缩回去,房门也关上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