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此人大喊，喧腾声渐渐平息，陈文昭未有回应，点名说道：“唐牛！唐指挥使！你从汴梁随本官而来，任马军指挥使！三年来，本官呕心沥血为你募兵买马，刀枪剑戟，弓弩盔甲，乃至饷银例赏，本官对你、对马军全员，可有半点亏欠？”
唐牛默然，随后叉手回道：“不曾！只是……”
不等唐牛再说，陈文昭抬手点向旁人：“王军使、庆都头、薛队将、宋押官……”
他每喊一声，手指所向则有一人叉手应诺，如此二三十人后，陈文昭朝向汴梁那边拱了拱手，昂然说道：“尔等皆本地人氏，或良家子，或待罪有因，本官到任后，为备贼匪，特招尔等从军。三年来，本官所作所为，上无愧于官家，中无愧于尔等，下无愧于东平府百姓，尔等可认？！”
“认得！”
“明府对我恩重如山！”
“我听明府的！”
……
回应声接连不断，有人甚至当场跪谢，本是整齐的行伍，已稍稍显得杂乱。
陈文昭不为所动，继续看向人群，坦然言道：“至于余下众人，或是东平府原有军将，或是董平河东故人，或是董平新募之人……本官大多不识。”
他顿了顿，指向近处一人：“本官隐约记你，你是河东人氏，董平故旧，他提议你为步军指挥使，本官信他，允了。”
那人慌忙叉手，陈文昭却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非止是你……场间还有人随董平来自河东，或是近年自河东投奔而来……都头、队将、押正……皆有……姑且不管尔等所思所想，本官现有一问：这些年，董平在尔等面前，可对本府有所怨怼？”
那指挥使回头望望，复又转身叉手：“董都监平日只提明府大德，只言效死。俺们也是不敢或忘！而今俺们只是想问一句，董都监所犯何事，触怒了明府？”
陈文昭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却将目光转向唐牛：“唐指挥使，他的疑问与你并无不同，而今，你还想问吗？”
唐牛张了张嘴，却是无言，只是缓缓摇头。
到得如今，唐牛如何看不出来，陈文昭是铁了心要治董平之罪！至于到底根由，已不重要。
“那好。”陈文昭不置可否，手指那位步军指挥使，目光望向全场，”还有哪个如他一般想问，且前行一步，让本官看到。“
事已至此，那指挥使也是横下心来，他率先向前又行一步，随后扭头望向后方众人，而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停留，终于有七八人站了出来。
余下众人，甚至有人撤步而退，方才稍显凌乱的队伍，复又变得齐整，如此一来，那些尚有疑问之人便清清楚楚袒露出来。
如此又等了许久，直至无人再动。陈文昭望向那指挥使，面无表情，声调也无半点起伏：“既然尔等想知，本府也无意隐瞒。本府欲使董平攻伐梁山，董平却以之为凭，向本府索要犒赏。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临战之际，他要挟本府，本府以为其罪不可赦，故而将其下狱，待此次征伐事了，再行处置。”
说话间，陈文昭陡然指向那位指挥使，喝道：“众将听令！将这些董平的余党拿下！血祭旌旗！”
话音刚落，唐牛当即拔刀，兜头砍向那位指挥使，那指挥使已心生防备，连忙抽刀以应，可他终究慢了许多，刀未离鞘，一颗斗大的头颅已冲天而起。校场中一时惊惧，一时混乱，随后不消片刻，近十名为董平张目的将校全数倒地，鲜血洒满校场！
陈文昭面色不变，兀自下令：“聚兵！封营！随本府出征前，任何人不得离营，违令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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