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之,我们这些士兵的职责究竟是什么,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们吃的是谁家的饭,我们是为谁而战?”
“我知道,之前大伙一直以为吃的是我李跃进的饭,准备要为我而战,但这不对。我李跃进并不能点石成金,也不能缝衣织布,至于土里的粮食甚至还没有种出来。”
“真正养活我们的人,是那些面朝黄土的老农,是那些织机不辍的妇人,是那些终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人,是那些像你们以及你们的祖先一样,平凡而伟大的劳动者。”
“我们吃的粮食是农民辛勤耕种出来的,我们穿的衣服是他们一针一线织出来的,我们的钱粮是他们省吃俭用积攒出来的。”
“因此,我们这支军队的职责就是保护这些为我们提供衣食的百姓。保护他们,不让洪旱天灾毁坏他们的田地,不让蛮夷兵痞抢夺他们的财产,奸掳他们的妇女,让他们安心耕种纺织,让他们得以生存,抚育儿女,延续后代。”
“我们这支军队,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用老百姓的,穿老百姓的。我们的双手,是为了建设家园,让老百姓生活得更好。我们的刀剑长矛,是为了杀灭老百姓的敌人,那些吃民血喝民膏的劣绅土匪,兵痞烂将。”
“我们这支军队既不姓李也不姓王,只有天下万方的黎庶,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至于那些藩镇节帅,我李跃进从没收过他们的一文钱一粒粮,凭什么奉他们为恩主,凭什么要低眉顺首做个奴隶。”
“那天抗洪的事情大伙应该都很明白,张琳亲自下的命令。他不但掘开北岸堤坝,还把南岸护堤也一同掘开,整整九百一十二户,五千多条人命,说淹就淹,根本不把老百姓当人看。”
“说到底,藩镇节帅,他们就是骑在老百姓头上的猪和狗,整日只想着如何盘剥百姓,如何把百姓当作牲畜使唤,除了这些他们还能干什么?”
“我可以很明确地对大伙说,无论是张琳还是王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有一天,我必将扳倒他们,取代他们的位置,让蜀地的百姓能够喘口气,能够过活得像个人。”
“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必须让百姓相信我们,支持我们,成为我们最大的助力和战友,与我们共同对付那些明里暗里的敌人。”
“但大伙记住,要让老百姓支持我们的首要前提是我们能够保护他们,能够以他们的祸福为己任,能够诚心实意地与他们交流,能够为他们而战。”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得到民心,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才能够平定蜀地三川。”
“所以,我们首先要有一支完全独立于藩镇节帅的军队,这支军队既不姓李也不姓庞更不姓张,它是老百姓的军队。”
他神情坚定,充满自信:“我知道,这条道路遍布荆棘,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阖家族诛。所以,只是想跟着我寻份肥差,混口饭吃的兄弟们可要注意了,你们踏上的是一艘随时都有可能会沉没的贼船,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如果没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还是赶快脱离队伍,各找各妈,咱们好聚好散。”
“但凡是愿意跟我一起走到黑,愿意跟我一起为民请命,愿意跟我一起建设一支不同于历朝历代,不同于王侯将相的军队的兄弟...”
“我李跃进此生此世,定当与你们患难与共,生死相随!”
众人听完李跃进那激动人心的发言,久久不能自已,纷纷沉思闭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权衡利弊祸患。
最后,还是房谔这条书生汉子,满脸庄重地开口道:“房某虽一介书生,亦颇知仁义二字。自安史以来,天下分崩,四海鼎沸,宦臣操之于上,藩帅作弄于下,以至国都五陷,天子八迁,黎民累土,黔首哀嚎。今日方闻李兄高论,实乃豁然开朗,大梦初醒。某虽不才,愿以七尺之躯奉于兄,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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