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关注着曹昂的史涣突然开口说道:“君子万不可怀妇人之仁!需知:慈不掌兵!还请君子跟着董子延一同冲锋!我会一直随在您身边的!”
“可……”曹昂指着已经快要走到冲锋距离的敌军,打算说些什么,却被史涣厉声打断!
“君子!这里是战场!您若是不能适应,还请不要坏他人性命!我知您少有大志,不愿多行杀戮之事。但是还请您看在这些跟随您建功立业的乡人份上,万万要硬起心肠!至于仁恕之事,还请战胜之后再行考虑!”
史涣一番话炸的曹昂脑袋嗡嗡作响,此前他一直都以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是文人的浪漫,现在才知道这哪是什么浪漫!简直就是个充满了无边罪孽的杀戮地狱!
敌方人少,应该是想趁着天色已晚,行偷袭之事。只是董申严谨发现的及时,偷袭不成只好强攻了,若是能占些便宜最好,即使不敌那敌将骑着马,要逃跑也是不难。
史涣将曹昂扶上马,叮嘱道:“君子莫要怪我!您欲为之事,迟早要经历这一遭!对面人少兵力孱弱,正是您练手的时候!待会儿您只管跟在董申后面冲,他不停你不停!不要回顾身后,我自为之!”
“嗯!”曹昂猛的点头,一把将兜鍪扣在头上,拉下面甲,双腿一夹来到董申身边。
董申侧目看了一眼曹昂,回头目示史涣。史涣点了点头飞身上马,擎着代表曹昂身份的大旗策马转到步卒阵列之后,示意董申你尽管放开手脚,步卒这边就交给我!
董申见曹昂持槊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拍了拍他的肩膀,扯过马缰说道:“别担心!死不了的!”
说完便不再言语,回头死死地盯着对方渐行渐近的军阵。
说是军阵,其实也就四排人,大约五百人左右,加上后面的督战队敌将亲兵约六百人不到。
这点人对于董申来说塞牙缝都嫌不够。
曹昂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董申的安抚而放松下来,反而抖的更厉害了。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兴奋。
眼睛透过面甲上的孔隙死死的盯着前方,耳朵因为心情激涌而红的发烫,跨下的骏马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不时的刨动着蹄子。
随着敌方越来越近,原本鸦鹊无声严阵以待的军阵也渐渐发出了躁动的声响,不过都被董申给严厉的弹压了下去。
他就像是一个成熟的猎人,静静的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两军相距约两百步的距离,董申下令:五百步卒列阵而行,准备接敌。待到一百步,曹昂能大致看到敌军的轮廓时,下令骑兵缓慢加速。
等到曹昂能看清对面两肩距离的时候,董申猛然大喝一声:“杀!”
随后挺槊前冲,曹昂几乎本能的跟着策马狂奔。
霎时间,两百人组成的骑兵从右侧绕过行动缓慢的步卒阵列,朝着敌方的侧翼猛冲而去。
喊杀声随之响起,待曹昂能够看到敌军脸上惊惧的表情时,双方已经撞在了一起!
曹昂学着董申的样子猛的一抬屁股,双腿站在马镫上借力,两股用力夹住马腹,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起伏,将长槊挺在腰间,槊锋斜指向下,手肘收紧夹住槊尾,手腕内旋垫在槊杆之下。
呲啦一声,骏马驮着骑士疾驰而过,槊刃划破衣料,带起一抹鲜红。董申技艺非凡竟在马上挥动长槊将一个督战之敌瞬间斩首,甩出的鲜血打在曹昂的面甲之上,滚烫的血液顺着缝隙流进了他的眼睛,将视野染的通红。
尚来不及擦拭,整个队伍已如钉入软木的钉子一般,迅速凿穿了整个队伍,董申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减速,而是直直的朝着打马欲逃的敌将而去。
那敌将眼见被自己手下的大军如割草一般应声而倒,呼喝着亲兵上前抵挡,企图争取逃跑的时间。谁知那些亲兵竟比他还要跑的快,直接将他扔在了战场上,逃跑时许是嫌弃甲胄累赘,竟一边打马一边脱身上的铠甲。
还来不及唾骂,就已被董申冲到了近前,只是挺槊一刺,那敌将便应声坠马而亡。
曹昂尚且没有回过神来,战斗就已经接近了尾声,董申指挥着骑卒驱赶着混乱的敌军,与列阵的步卒一起将他们往澺水里驱动。慌乱的人群宛如群鸭入水一般,呼号着滚进了汹涌的河水之中,沉浮张扬了几下便被河水冲走。还没有掉下去见此情景,恐惧更甚,纷纷发出凄厉的哀求,祈求能够活得一条性命。
曹昂鼻间萦绕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见状不忍直视,于是要求董申停下。
董申虽不情愿,但曹昂才是主将,只好让人停手,开始收缴兵器,清点俘虏,盘算战果。
这时曹昂才想起来自己亲手杀了一个人,他却只记得此人被马槊刺穿时痛苦的表情,至于尸首应已被奔驰而过的战马踩踏的不成样子了。
想到这里,曹昂心里就阵阵犯呕,等到手底下的军侯开始割首记功,手里拎着一串滴血的脑袋从他面前走过,看到断颈处卷着滴血的肉茬,脸上表情各异的脑袋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杵着手里染血的马槊当场开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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