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涣见曹昂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便放下手里的事情帮着曹昂顺气,等曹昂平复了心情之后,连忙递上水壶给他漱口。

“让公刘见笑了!”曹昂有点尴尬,身为主将吐成这样,属实有点丢脸。

史涣一副过来的人的样子表示理解,顺便夸赞起了曹昂:“君子不必如此,初次冲阵便有斩获,只是吐了两口已经很不错了。”

曹昂取下兜鍪就着水壶里剩余的清水清理了一下脸上的血污,这才如实说道:“不怕你笑话,其实冲阵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一切都是下意识为之,我现在想起来腿都还在发软呢!”

“君子初次上阵能有如此表现,已经异于常人了!”董申走过来接口安慰道。

面对董申的夸赞,曹昂自觉实在没有脸承受;便开口询问斩获:“斩获几何?”

“还没有清点完毕,不过据我估算敌军也就五百多人,骑卒大概有六十几人。交手之后溃阵,逃走了一些,天色已晚不便追击。敌将被我阵斩,余下的都是些被裹挟的流民。”

说到这里,董申也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有太大的价值,不过这些人头拿到黄使君那里也能换些功劳。”

“我看那敌将身披铁甲,队列行进有度,看样子不像是散落在外围的黄巾,早知道就应该活捉此撩了!”董申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快。

“损伤如何?”

“倒是不多,有五个轻伤,两个坠马而亡。还有个倒霉蛋被撞飞的刀子伤到了手臂。”董申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曹昂心下稍安,沉吟了一下:“死了的按照条例给予抚恤,伤了的尽快安排救治。你再安排人审讯一下俘虏,摸摸他们的根底。不管怎么说总是打了胜仗,一会儿便安排犒军吧。公刘你明日一早派人向黄使君报功,顺便再求些补给。”

两人拱手应是,便不再逗留分头前去忙碌。曹昂盯着滚滚东去的澺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何辜耶?

当晚曹昂以打了胜仗为由大犒全军,宴会上曹昂少见的饮了两碗酒,只觉得酸涩难以入口,有些想不通为何世人都喜此物。

次日一早,三人聚集在大帐内商议后续的方略。

董申当先开口:“昨夜我已安排人连夜审讯,那敌将是葛陂内的一个什么校尉,耐不住寂寞从澺水下游的一个浅滩偷渡过来的,至于那些流民全是他在新蔡外围裹挟的。”

“能渡大军吗?新蔡那边还有没有黄巾军逗留?”曹昂开口问道。

“据俘虏所言应当是有的,只是得知大军已至都躲了起来,葛陂内的黄巾首领也严令他们收缩势力,我们就算去了估计也很难建功!不如将我们得知的情报都报给黄使君,请他定夺!”董申闻言,立马就知道了曹昂的想法。

曹昂点头表示认可董申的提议,史涣接过话头:“今日是继续在此扎营还是再往前探探,还请君子定夺。”

曹昂蹙眉想了想,又看了看地图,抬头说道:“我们不在此停留,今日拔营!根据地图前方二十里有一个集镇。咱们今晚到集镇上宿营,只是沿途还需多派斥候查探。”

董申也同意这个提议,点头表示:“我已派人沿澺水往下游搜索,君子若是不放心等会儿我便再派些人继续往前探。不过根据回报方圆五十里内都没有贼军的踪迹,今晚先在集镇宿营,等待黄使君的命令,顺便看看能不能就地补充一下补给。”

于是大军拔营,一路前出到了地图上所示的那处集镇。入眼只有破败,往日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连人影都没有又那里会有什么补给。

“看这样子也只能等平舆那边运送补给了,安排几队人马将外围清理一下便扎营吧!”先一步到达的董申见状不免吐槽,安排人清理了几间屋子出来等待曹昂前来。

平舆县这里,黄琬接到曹昂的奏报,言澺水下游或可渡河。立马叫来鲍鸿商议。

“使君!依我看既然有了线索,索性就让曹昂继续前出,探明道路。我率军摄其后,渡河之后直杀葛陂,定能一战灭此朝食!”鲍鸿这几天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听到鲍鸿的话语听得黄琬直皱眉,荀谌见状替黄琬开口说道:“校尉稍待,如今所得不过俘虏一面之词,还是等曹子脩探明了道路再作打算稳妥些。”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已扫清了平舆外围,大股的贼寇都已被消灭的一干二净,小股的贼寇也正在陆续清扫。此间黄巾已经不成气候,如今所虑只余葛陂!正是一鼓作气用武之时,岂可犹豫不决、逡巡不前!”鲍鸿以为黄琬是担心平舆得而复失,导致大军归路被断。

鲍鸿刚到平舆的时候还十分的谨慎,怎么也不肯贸然出击,生怕后路被断,置大军于野地。如今清扫了外围发现此地黄巾的战力也就那样,加上后路无忧,又开始故态复萌了。要求黄琬及早进军,企求速胜。

但是荀谌的话就是黄琬的想法,如今葛陂黄巾收缩势力,因为澺水阻隔那里到底有多少人,战力究竟如何一概不知,如何能贸然进军!

更何况还是泅渡过河,也就意味着补给什么的就带不了多少,万一有个闪失难道要手里的大军全去澺水里喂鱼不成?

黄琬本来就对鲍鸿有意见,这会儿见他这个态度,压抑许久的怒火当即就爆发了出来,厉声说道:“住口!如今敌情不明,后路不靖,补给不齐,地理不知。如何能贸然进军,何况是泅渡!你也是老于军伍之人,如何能够出此覆军之言!”

鲍鸿闻言不敢反驳,他本就心虚。现在黄琬发怒,而且还有理有据,他更加不敢说话了。他此刻寻求速胜不过是得知皇帝已经派人外出募兵,准备组建西园军,他想早早了结豫州的事情回洛阳打点而已。

荀谌见两人都不说话了,于是出言建议道:“之前不知道路,加上此地黄巾余孽甚多,故而谨慎。如今此地黄巾已被清剿殆尽,曹昂又探得了道路,不如就让曹昂领一军过河去试探一二,使君移驻新蔡。一则继续清剿新蔡外围的贼寇,二则就近看顾曹昂后路。”

黄琬点了点头:“如此倒也可行,”然后对着鲍鸿说道,“曹昂此战颇有斩获,不能不赏,请校尉安排些牛酒与他犒军,我这边脱不开身。拔营往新蔡之事就拜托校尉了。”

说完便目光炯炯的盯着鲍鸿等着他的回答,鲍鸿被黄琬看的心虚,也不敢久留,拱手说道:“敢不从命。”说罢便转身而走。

荀谌眼见黄琬的安排,有些担心的说道:“使君,您安排他做此事就不怕他再把物资给吞了?”

黄琬老神在在,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要的就是他这么做!不然如何能一击致命!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大军的物资都敢贪污!届时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我倒是不担心,使君出手定然是手到擒来。”荀谌沉吟了一下,“只是,我担心的是曹昂啊!”

“此话怎讲?”黄琬有点好奇。

荀谌拱手说道:“我与曹昂接触不多,但是他任职军正以来文书来往颇为频繁,倒也能看出此人的一些性格。”

“哦~说来听听!”黄琬来了兴趣,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颍川名士对于曹昂那小子的评价。

“曹子脩的文书总是条目分明,数据详实。一丝一毫,锱铢必较;一点一滴,分厘必争。由此可见此人的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若是让他察觉鲍校尉私吞了他的物资,恐怕会坏了使君的计划啊?”荀谌有些担忧。他对于曹昂的评价之高,甚至让黄琬有些诧异。

黄琬哈哈一笑:“友若啊,你对那曹子脩如此看好,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这等年纪,肯踏实做事的人不多见。”荀谌说出了自己的原因,“不过他年少轻狂,若是和鲍鸿起了冲突恐有碍于他的前途啊!”

荀谌听说过曹昂的大名,这年头想当霍光的人不少,但是敢于承认自己想当霍光,还宣之于口的就更少了。而且观其为人行事,举止有度,为人有节。不愿意见他被小人刁难,平白蹉跎时日。

没错,鲍鸿在荀谌看来就是小人!黄琬和他自然是不惧与鲍鸿起冲突的,更何况手里还捏着对方贪污物资的证据,如今与鲍鸿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大局克制罢了。只是他担心曹昂不知轻重,若是与鲍鸿起了冲突,虽然有自己和黄琬护着不至于被杀头,但是被针对总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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