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榴并不担心被杨指挥问起。
早在决定出面“劝架”的时候,她便想好了要如何面对可能到来的盘问。
“无妨。”杨仁知点点头。
议亲遇上那么个货色,这事儿说大不大,可也够糟心的,他本打算拍拍徐孔目的肩膀以示安慰,甚至思考要不要请人小酌几杯吃顿好饭。可话到嘴边,他想起徐孔目到底不是男子,无法按照异姓兄弟那套章程相处,只好歇了心思,将差点抬起的一双手背到身后,识趣地没多打听:“左右我今天只这一件事情,不过是歇歇脚罢了,称不上耽搁。”
旁观过徐孔目处理家事的全程,如今在杨仁知心中,这位八作司吏员能抵得上十个只知道钻营仕途的儒生士子,他不仅更想撬八作司的墙角,甚至还想跟徐孔目打听打听她家高堂的事情……可惜,这两样,无论哪个直说出来,眼下恐怕都不怎么合适。
徐海榴当然不知,这位杨指挥正筹谋着下次见面该如何劝她调职。
但她察觉到他对罗家拳脚还有些念念不舍的,于是贴心地“祸水东引”道:“小人冒昧,见您似乎是对武艺颇有研究?其实,小人舅父家的表哥也在神京城中,姓罗,正于禁军中任个节级。”
她心中揣测,今日杨指挥没质问她方才那场“闹剧”,多半不是他懒得管闲事,更不是此事不够可疑,而是看在了符详断的面子上。
既然承了人家的情,自己自然也得卖人家个好。
抱着顺便报复一下二表哥的心态,徐海榴准备也送他个难缠的主顾:“这位罗节级今年二十几岁,单名一个‘诚’字儿,言字旁加成全的‘成’,符大官人也认识的——他步法虽不如家慈练得圆融,却最是愿意同人探讨的,您若是感兴趣,大可寻他去切磋一二。”
杨仁知方才便苦于如何开口,他原本还想去问问符裕,问怎么与人打听家中高堂不算冒犯,这会儿一听说她还有表哥在禁军里头当差,霎时间眼睛都亮了。
当年神德皇帝循前朝制度设立武德司,其中诸般精锐便是从禁军当中抽调出来的,里外里,两边也算是一家人!
既然算一家,那闲来无事切磋切磋拳脚,也无伤大雅罢?
徐海榴见他感兴趣,又适时抖搂出了她二表哥的几桩“事迹”,比如十岁那会儿就敢躲在腌菜缸里埋伏山匪,比如因为轻功太好人送诨名“水老鸦”,彻底将杨指挥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罗诚身上,恨不得一送她到家便马上去禁军那头寻人。
她噙着笑讲了一路的二表哥,心想,怪不得符大官人愿意同杨指挥出门办事。
眼睛里揉不下沙子是真的,冲动是真的,但好哄也是真的。
至于汪老四?
就搁那儿蹲着吧,之后是回了家,还是继续泡在胭脂窟里厮混,那是汪北同他浑家该愁的事儿,都与她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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