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兴奉官银号

一早,崔雨田扮成一个住在附近的房客,在街边吃完了筋饼豆腐脑,在街上闲溜达。礼帽遮顶,无事人一样路过了北市场南边的兴奉官银号。他意外发现,兴奉官银号不远,竟是巡警房。他不由得灵机一动。

时近中午,崔雨田换成一身西装,坐着黄包车,来到兴奉关银号,下车来,轻轻地推动兴奉官银号的旋转木门,进到了大厅。

厅里干净肃穆,人不多,大多在柜台边窗口办着什么事情,也有人坐一边的椅子上喝着茶,交谈着。

有人过来问崔雨田:“先生,有何贵干?”

崔雨田:“李老板让我到这等他。”

那人:“那请先生稍坐。”

崔雨田被那人领到一边的茶桌旁坐下,那人又端来了一碗热茶。

崔雨田借喝茶扫了几眼大厅。坐了一会儿,又看看手表,嘟囔道:

“这个李老板,言而无信呐……”

他起身走了。

日头向西移去,金色的光芒照在远处几个大烟囱上。

在兴奉官银号对面的胡同里,依墙坐卧着几个流浪汉。他们吃着各自寻来的吃食,互相打着招呼。看来,他们是要在这过夜了。这地场真不错。大热的天,找个风凉地,也很舒服呢。

崔雨田已是一身破衣罗嗦的要饭花子了,他披着一个破麻袋片,褪下来放在一根电线杆旁,便依着电线杆坐下,掏出一个苞米面大饼子吃起来,眼睛扫看着兴奉官银号。

暮色中的兴奉官银号也很辉煌。花岗岩的墙体和高高耸起的大圆柱子,被涂上了一层金色。玻璃窗反映着西天的晚霞,晃人眼呢。

一辆汽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北墙边的一个凹处。啊,这里有个侧门。只见车后门开了,从上面跳下几个人,抬下几个大箱子。从侧门里也出来几个人,与车上下来的人在一个单子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几个人跳上车,车开走了。另几个人费劲巴力地把箱子抬进了侧门。

“那是多少银子啊!”崔雨田身旁的一个流浪汉感叹道。

崔雨田搭一句:“哪的钱?”

那个流浪汉:“从别的钱庄拉来的,都存这了。”

崔雨田埋头吃饼子。

那个流浪汉又说:“真是有钱啊,见天的,一到这工夫,分分不差,肯定送来几大箱子。”

挺好。崔雨田今晚就在这睡了,顺便,跟身边这位伙计好好唠扯唠扯。

路灯亮了。兴奉官银号的霓虹灯也闪闪烁烁地亮起来。

方金石和肖勇今晚值班,两人走向巡警房。路过兴奉官银号,方金石突然停住了。他望着那霓虹灯,想着什么。

肖勇:“又怎么了?”

方金石:“我总觉着这两天要出事儿。”

肖勇:“我的大哥呀,你可别神神叨叨的了。”

方金石指指兴奉官银号:“这会不会被天雷惦记上?”

“这,官银号,铜墙铁壁、钢筋水泥。”肖勇拉走方金石,“得,得,你中了邪了。”

方金石:“马神仙不会瞎说,都说他灵。”

肖勇:“他,你真信?”

方金石:“他可是靠这个吃碗饭的,不靠谱行吗?”

天朦朦亮,崔雨田来到破土地庙。于四儿还在呼呼大睡。他叫醒了于四儿。见是崔雨田,于四儿立刻来了精神头:“大侠,啥事儿?”

崔雨田:“好事儿!去捡钱。”

于四儿笑:“逗俺!天上掉下来的?”

“差不多。”崔雨田跟于四耳语。

于四儿脸一紧,也惊:“兴奉官银号?!”

崔雨田:“也不用你进去抢。就在路边,你一听到动静,就过去捡钱,肯定滿地是钱!”

于四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崔雨田:“多招呼点人,越多越好,越乱乎越好。记住,傍晚,日头要落没落的时候。”

于四儿:“照好吧!”

快到晌午的时候,崔雨田来到了大观茶园对面的那个小饭馆。满仓和山虎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崔雨田问他俩:“咋样啊?这两天。”

山虎子嘿嘿笑。

滿仓说:“大当家的,安排活儿吧。”

崔雨田与他俩边吃边唠,把想自己的打算讲了一遍,满仓和山虎子连连点头应着。

说完,崔雨田叮嘱道:

“完事儿,你俩立码就走,不可停留。”

滿仓和山虎子忙又点头。

最后,崔雨田说:

“万一出了啥事,你们俩可以去破土地庙找一个叫于四儿的人。”

滿仓和山虎子互相看看,再次点点头。

方金石和肖勇吃完晌午饭,又到街头巡查。方金石一头午却好像心不在焉,滿腹心事。这时也是沉默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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