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况。天雷地雷你俩看好马匹,其他人跟我来。”刘进说着拔出手枪向前冲去。
冲过乱石滩,前面是大片的灌木林,刘进停下来仔细观察,就在这时前面又传来叭叭两声枪响,接着有人高声大喊:“田青苗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快快投降。”
“青苗叔。”刘进心头咯噔一惊,不顾一切钻入灌木丛中,眼前的情况使他大吃一惊,董小小满身是血,怀中躺着田青苗,一只手拿枪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小小,我是刘进。”说着话一步冲到俩人跟前,弯腰抱住田青苗。
“刘进。”董小小喜出望外,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嘴唇动了几次,可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受伤了?”见小小一只胳膊上往外流血,刘进问。
“狗日的一枪打在我胳膊上,这只胳膊用不上劲了。”小小说着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接着又难过地说:“我不要紧,只是表哥伤势严重,胸部中了一枪,一直昏迷不醒。”
“青苗叔,青苗叔。”刘进抱着田青苗轻声呼叫。
前面灌木丛中传来敌人地声音:“弟兄们,田青苗已经受伤了,他那个表弟是个愣头青,不要怕给我往前冲,谁捉住他赏大洋二十块。”
“好熟悉的声音。”是赵大庆,他怎么会在这里,刘进心里纳闷。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过,对面灌木丛中出现十几个人来,呐喊着向这边冲来。
“打。”随着刘进的喊声,范常红、赵永德和董小小四支短枪一起向敌人扫去。
“妈呀。”敌人嚎叫着丢下两具尸体逃回原地。
“快走。”刘进说着话两眼盯着前方继续观察敌人动静。
平娃子迅速背起田青苗与范长青、董小小俩人向后跑去。
看着四人不见了踪影,刘进说:“走,咱们也撤。”
刘进和范常红、赵永德三人撤上乱石滩坡顶。这里大大小小的石块满山、满坡、满河谷,荆棘遍野,灌木丛生,极好隐蔽又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留下赵永德继续监视敌人,刘进和范常红撤进乱石滩。
田青苗躺在平娃子怀里慢慢地睁开眼来,向每个人脸上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刘进身上,“你们都来了。”声音断断续续,但很清楚。
“青苗叔,我们来迟了。”刘进双手拉着田青苗的手热泪盈眶。
田青苗眼上露着微笑,很吃力地说“不......不迟。”
刘进小心翼翼地脱下田青苗的上衣,一颗子弹从后背打入,伤口不断往外流血,上次的伤口也破裂了,脊背上血肉模糊。范常青脱下上衣,撕成布条递给刘进。刘进含着泪将血迹一点一点地擦干净,然后把伤口绕着前胸紧紧地包扎起来。
另一边范常红脱下董小小的上衣,给小小包扎胳膊上的伤口。小小的伤情不重,子弹打穿了肉皮,没有伤着筋骨。
乱石滩出奇的静,既无鸟鸣,也无涛声,就连汹涌的牛头河此刻也风平浪静,无声无息。
“青苗叔的伤太重了,必须赶快医治,若伤口感染就麻烦了。”刘进心里想着对范常红说:“常红,你和常青、天雷、地雷护送青苗叔和小小回甘泉镇,到那里后找金大叔帮忙请大夫疗伤,我和永德、平娃子留下来阻击敌人,咱们明天天黑前在甘泉镇见面。”
范常红先是努着嘴一声不吭,继而很干脆地说:“好的,我们这就走,你们可要小心了,明天天黑前再见。”
“天黑前见。”刘进十分肯定地重复说。
众人将田青苗小心地抬上马,让他伏在马背上,地雷牵马,范长青和天雷扶在两边,后面跟着范常红和小小。
临走前刘进叫住小小问:“这牛头河出进就这一条路吗?”
“还有呀。”小小向四周看了看说:“沿这条山梁上山有条小道直通山顶,上了山顶有条小路通往北道。可小路非常难走,就那儿。”小小一只手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顶继续说:“那儿有通往山顶的一条小道,前些年父亲带我进谷打猎时走过一次,是父亲拉着我爬上去的,难走极了,好多人还晓不得呢。”
“知道了,你们赶快走吧。”刘进催促说。
送走了常红他们,刘进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对平娃子说:“走吧,看看永德去。”说着俩人回身向山梁跑去。
赵永德静静地爬在山梁一簇灌木丛中监视敌人,这里居高临下,虽然满地乱石荆棘,可仍然能清晰的看清前方的一草一木。见刘进和平娃子俩人到来,风趣地说:“这帮怂怕是被咱们刚才一阵子打怕了,老半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平娃子接上说:“咱们就守在这里,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等天一黑拍屁股走人,让他们半夜里在牛头河里抓王八去。”说完在赵永德不远的一处灌木丛中隐蔽下来。
刘进一声不吭,他在思索赵大庆怎么到了清水,又怎么晓得青苗叔会在红堡镇养伤呢?
赵大庆接到在清水红堡镇发现田青苗的报告后欣喜万分,立即报告上峰,带了十名警察快马加鞭赶到清水县城。县上又派了一个保安小队和十名警察协同赵大庆抓人。三十多人全部武装,浩浩荡荡向红堡镇进发,快到镇南街头,县警察局长李谋压低声音说:“赵局长,咱们马上就到红堡了,这镇上地形复杂,住户散乱,依我看咱们兵分三路包抄过去,叫他插翅难逃。”
“好呀。”赵大庆说:“就按李局长说的我带人向南包抄,请李局长向北包抄,丁队长居中进镇抓人。”
敌人兵分三路向镇上扑来。
一霎时红堡镇人喊马叫,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田青苗吃过午饭后刚刚上炕躺了一小会儿,就被小小吵醒了,起身朝窗外一看,院子里小小正在习武,一套齐眉棍法被小小演练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
齐眉棍是明代少林寺南院和尚超水大师所创,原有四十八势,传到清代,经湛举和尚及门徒寂袍等共同增编至五十二势,流传至今。
看着窗外小小灵活多变,倏忽纵横的棍术演练,田青苗脸上露出了丝丝微笑。
拳语说:“枪似游龙,棍若雨”。棍的特点似疾风暴雨,密而不疏。棍分棍梢、棍身、棍把(即根部)三部。在运动中,一般都是梢、身、把交互使用,变化多端。
小小全神贯注,一口气将五十二势齐眉棍完完整整,扎扎实实地演练完,棍头一摆架与双臂收势。气不喘,心不跳,活力四射,朝气蓬勃。
田青苗下炕走出房门。
见表哥起来了,小小将房檐下放的一把木凳搬到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下说:“这里凉快,哥坐在这里再给我看看,这套拳我练了多少遍了,还是感觉不顺手。”
田青苗嘿嘿一笑说:“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你现在使得很不错,像模像样的,要说不顺手,那是还欠火候,一是功力不够,施展不出棍的威力;二是熟练程度还不够,使起来心、身、棍未能达到完美统一,所以使将起来老是感觉碍手碍脚,不能运用自如,得心应手。
“表哥说得对,这功我练了有两年多了就是上不去,心急火燎的。”小小抿着嘴说。
“心急啥哩,你才两年多,我快二十年了才到这种程度,将来你一定比我强。”田青苗在柿子树阴凉处坐下来接上说:“功要天天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冬天增力,夏天增气。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松,久练为功,搁下稀松。进功如同春蚕吐丝,退功如同流水即逝,学拳三年,丢拳三天,你可要记住了。”
“记住了。”小小答应着话头一转继续说:“表哥的伤口是好多了,但是还没有好彻底,我妈说了让你再住几天,等伤口完全好了再走行吗?”
“我已经决定了明天走,回去缓几天就好了,再说你又取了三副药,吃完伤口一定能痊愈的。”田青苗很有把握地说。
“急着走啥哩,不就再缓几天吗,等伤好了再走,我和你姑姑也就放心了。”姑父董喜田肩上扛着把锄头边走边说,出门干活去了。
“青苗,你屋里来我有话说。”姑姑在上房屋里喊他。
“来了。”田青苗答应着走进屋里。
姑姑在炕上缝补衣服,那是他的一件上衣,昨天刚换下来的。
“能再住几天吗?”姑姑疼惜地问。
“我得马上回去,现在社会乱的很,那边事情多,人手少,我不能再这样住下去了,再者小小又抓了三副药,我带回去吃,你和姑父不要再操心了。”
姑姑话头一转又说:“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早该有个家,你父母亲走得早,本该是姑姑要为你操心,可姑姑没有尽到责任,把你的事一直耽搁下来了。”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目前还不愿意找。”田青苗说。
“这镇上有个姓王的寡妇也快三十了,模样儿长得不错,人很本分,很勤快,也没有孩子,原先婆婆在世时俩人相依为命,还有个伴儿,去年婆婆去世了,一个人怪可怜的,只是这寡妇名声不好听,我也不好问你,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好了。”
“咋说呢,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等以后再说吧。”田青苗说。
俩人在屋里正在说话,忽然镇上乱哄哄的,接着人喊马叫,乱作一团。
小小奔出院外,看见几个持枪的人正朝自家院里这边跑来,他连忙进门随手关上大门,栓好了这才对表兄说:“哥,门外好多人拿着枪朝咱家这边来了,会不会......”
小小话没有说完田青苗腾一下站起来说:“你和你妈从后院跑。”说完冲进房子,出来时手上提着抢,他几步抢到柿子树后隐下身来,紧紧地盯着大门口。
小小拽着她妈慌慌张张的向后院跑去,姑姑家的后院紧挨着后山,山上草深树密,爬上山敌人就很难找到他们了。
小小将一把长梯子搭在后墙,扶着她妈顺梯子爬上墙头,就在这时前门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小小妈心头咯噔一惊,一不小心从墙头上翻了下去。“妈妈。”小小喊叫着跳下墙头扶起妈妈,可妈妈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保安队长丁二求带着人扑向小小家抓人,见大门紧闭,众人协力一声呐喊推开院门冲进院里。“呯呯呯”几声枪响,两个保安队员闻声倒地。“我呀呀吆﹗”其余的人大喊大叫退出院门。
“田青苗,你被包围了,放下武器赶快投降。”丁二求在门外大声喊。
田青苗哈哈哈一阵大笑后说:“我就在这院子里,有本事你进来抓我。”说着话提枪向后院撤去,见梯子搭在墙头,轻轻一跃上了墙头,又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怎么了?”见小小扶着他妈不能动弹,田青苗问。
“我妈的腿摔折了。”小小难过地说。
“还能走动吗?”
“走不了了。”
田青苗蹲下身来着急地说:“姑姑,我背你走。”
“你带着小小赶快走吧,别管我了。”姑姑皱着眉说。
“不行,我绝对不能丢下你。”田青苗伸手扶起姑姑背上就走。
后山上有人大声喊道:“把你们的眼睛都给我睁的大大的,放走了田青苗谁也别想活。”
丁二求在身后不远处大声喊道:“田青苗从后院跑了,大家分两路搜查,谁抓到田青苗赏大洋二十块。”
前后都是敌人,他们被堵在村里了。“青苗听话,快放下我来,我这条腿可能已经摔断了,你这样背着我谁也走不了。带着小小赶快走吧。”姑姑难过地说。
“田青苗你听好了,红堡镇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投降吧,我不会难为你。”是赵大庆阴沉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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