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漫飞打算写完这本书就回国,此前继续留在澳洲。她告诉蓝洲伯说,这就当是他们没有婚礼的结婚礼物吧。
蓝洲伯也慢慢冷静下来了,说从现在开始,我给你的信会减到一周两封,电话也是。等你回国,我不可能再给你打电话了,我要让你慢慢习惯。
向漫飞边写边哭,又重新经历了一次苦恋的1946-1949。
她写,他修改,好不容易写好了前三章。这时,向漫飞接到儿子的信说要结婚了,请她回去主持婚礼。她才惊觉,自己在澳洲已经三年多了。找他花了两年多时间,写他们的故事花了一年多时间。
她告诉他说要回去了。他在电话里痛哭,说分别五十年了,还没见面又要分开,他不甘心。
她也哭。哭完安慰他,我们不是天天都在心里见面,在信上说话嘛。
听说她回国后常住岛城,他要她把岛城的地址电话,还有三个最好朋友的电话和地址写给他,他不能再把她弄丢了。
第二天他给她发来一封长信,信的开头就送她一首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他让她带着这首诗一起回去。他要她记住,以前那三年是真诚的,现在他对她的一切也是真诚的。过去他一直都是爱她的,现在和未来也一样,他永远都是爱她的。
他还寄来了他的头发和指甲。我们生不能同床,死要同穴,希望她走的时候,他的头发和指甲能和她烧在一起。最好能把我们的骨灰撒一部分到秦岭南五台,实在不行,也可以撒到岛城崂山上。
为写这本书,又是十多年过去了。她把第一次自印本寄给他。
从邮局给他寄书出来,刚走到门口,她就心绞痛蹲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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