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群武将在朝上尬对文帝破天荒的提议时,将军府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一入府,灵韫就依此前父亲和师父的指示,躲进了闺房。厌武见过穆夫人后,后者开始指挥管事收拾出了主院内与练功院隔墙的一处厢房。

惜嬷嬷昨夜才知阿重要回来了,喜不自胜,做起活来也干劲十足。谁知出去浆洗了一趟阿重留在家里的单衣回来就见着一群年轻人在自己房里搬家什。

“你们干什么?!”

领头的石楠赶紧陪笑:“惜嬷嬷,夫人已经叫人收拾出了主院里的一间厢房,吩咐今日起您和阿重——不对,该改口叫“铭少爷”了——就住那儿去,我们来帮您搬东西的!”

惜嬷嬷听着他的话,语气里的各种敬称叫她呆在原地。阿重将以奇兵大胜、穆骋江义子的身份归来,这是她昨夜里知道的;但她原以为这不过是将军府对外的宣称,在府内又能与三年前有多大区别呢?不料,夫人这阵势竟像是真的抬了他们的身份似的,都要住到主院去了?

“走吧,惜嬷嬷。从今以后,这些粗活也不用您亲自做啦,夫人给您和铭少爷配了服侍的人了。”石楠拿下她手里浆洗的木盆,拉着她往新厢房去,一路好不热络。

路过大小姐的闺阁时,惜嬷嬷留意到里面也有些热闹,随即想到,阿重既是陪灵韫去西羌学艺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绕到了北狄成了少将军凯旋,但灵韫也从西羌回到雍都,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

厢房里的布置虽然简单,但都簇新整洁,惜嬷嬷百感交集,她知道这十多年来阿重心里压着的重担,此次终于翻身为主,说明这孩子已经正式开始他的大计了吧。

穆骋江和阿重沉着脸走出皇城,各自为次日即将面对的局面而思虑着。但在迈入将军府之前,他们还是忍不住松弛了表情——毕竟都经历了生死之战,再回到家园,都难免心生眷恋和愉悦。

穆夫人早已在大门前等候多时,见到丈夫自然欢喜,但还是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见了礼。她无疑瞥见了一身戎装也压不住芝兰玉树之态的阿重,不禁怔了一下,连带鼻子一酸,忙携了穆骋江的手迈进了大门。

一行人走入府内,先去正厅行礼,尤以此次阿重补行拜父之礼为主。厌武也在高位坐着,作为见证人,对三跪九叩后、正式改称穆骋江为义父的阿重道:“一日称父,终身为父,穆帅于你,昔有大恩,将有大德,过往若有嫌隙,且付云烟。今日誓言,上有神明谛听、下有众人证观,违者诛心,切记切记!”

阿重深深地看向这个侍奉、偷师了三年的法师,不流露出一丝忤逆,反而拜下去:“弟子从命!”他鞠躬不到一半,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力托住了,阻止他对厌武继续行大礼。

“世子殿下请起,末学不敢当此大礼!”法师的声音凭借灵力秘传至阿重耳中,他微微点头,而后起身,再看向周围,在一众或艳羡或赞许的目光中,找到了惜嬷嬷百感交集的面庞,眼中含泪地朝他点头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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