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雍都的圣旨果然八百里加急传至边境,圣旨的落款是靖文帝崇珩。阿重这些日子除了照顾灵韫,还要跟着穆骋江练兵习武,也就对与世隔绝的三年里,发生的事情有了更多的了解。
一年多前,暴虐成性的隆帝崇琓在内宫暴毙,后来查实为服用金丹中毒而薨。这突然的变故让朝野上下混乱了好一阵子,因为崇琓虽早已立独子崇晖为储君,却是个生性体弱多病的主儿,早已在垂死边缘,在父皇驾崩后半年也就薨逝了。崇晖曾娶太傅之女为妃,但此女命薄,竟早两月即已离世,也未曾留下一儿半女。
众人的目标不得不转向高祖后嗣、隆帝兄弟——请出了早已在当年崇琓即位时,为避嫌而退隐江东的崇珩。他是靖高祖的幼子、前仁德太子崇瑀和隆帝崇琓的同父异母弟弟,母亲系圣祖外孙女、也是高祖表妹的碧淳郡主,着实出身高贵。
当年,东宫大火倾覆后,高祖驾崩、崇琓恃功火速即位,崇珩不知道是避嫌还是确实无心大宝,上表闲居江东之意,自此带着一妻一妾归隐老林,过起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谁想,他不求社稷、社稷却终要来寻他:十三年后,隆帝无后,朝臣不得不三次往返江东与雍都之间,才终于请得龙嗣还朝、秉钧当轴。
文帝下旨,犒赏全军,宣召主将穆骋江、云盛渊、重铭、云鹤峰等归朝领功述职,穆家军援军可直接返回南疆驻守。
此时,被穆骋江和云鹤峰最后从克奇鲁旧城救出的云盛渊已基本恢复,他虽被囚禁,却并没有受大刑,只是可惜还没来得及见到此次乌达木余孽的首领。
灵韫的内伤在厌武的调理下痊愈极快,加之她已没有内功和灵力,迷神粉对她的伤害清除起来很快。只是面部的伤痕刚刚结痂,不仅难看,也很容易麻痒,厌武为其调配了玉草膏止痒。她换上了一身简约干练的素衣,带上帏帽遮面,时时尾随厌武,看起来确实像法师座前的药童。
因为已经当众露过面了,阿重不再佩戴面甲,这十日里与穆家军朝夕相处,让此前对这位蒙面少将颇有腹诽的军士们大为改观:都听说过元帅的独女是沉鱼落雁之貌,没想到义子也堪称闭月羞花之容啊——可惜是个男子,他们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的心旌摇荡;幸好是个男子,这些日子他展现出的技能、武艺,足以投身报国!
有意无意地,穆家军男儿们的腰杆更加笔挺。
回到雍都,将领们直接奉旨去了皇城见驾,厌武直接陪着药童打扮的灵韫回了将军府。
再次踏入皇城,阿重并没有觉得久违的熟悉感之类的。他离开的时候还很小,那个残忍混乱的夜晚带给过他的除了梦魇外,已经所剩无几。
一干人等叩首于御前,只等穆骋江当面概述完此次北狄之战的经过后封赏,即可回府安顿。穆骋江的讲述虽然省去了许多狼狈之处,但义子凭一己之力扭转局势、带靖军转危为安的事迹,再如何轻描淡写,显然也是惊心动魄的。
文帝不禁对这个闻所未闻的后起之秀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打断了穆骋江的叙述:“爱卿且慢,不如先让朕好好认识一下这位小将!”他看向下面跪着的一排人,饶有兴致地问:“哪一个,叫重铭啊?”
“末将在!”
“哦,快快平身,让我看看!”文帝不禁身体前倾,注视着说话的少年身姿:这轮廓看着就很年轻,算不上健硕,但一定精壮有力。
阿重缓缓起身抬头,默默等一声惊叹——下山至今,他着实习惯了人们看见他时那种不约而同的反应。从前不管在将军府还是药庐,日日跟着天仙下凡般的灵姐姐,他从来也不在意自己是什么样的面容;而这近二十日集中收获了人们对他容貌的惊艳反应后,他已经麻木甚至厌烦了,不如说像是例行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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