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的气候也不如雍都干爽舒适,阴郁的瘴气和湿热曾经让他们相继发热腹泻到走不动路,多亏厌武及时发现,采草药给他们祛湿解毒,加之年轻人身体底子厚,很快恢复了健康才又继续日课和练功。
但他们从没有怨言,灵韫偶尔会去求亚父指点一二,而阿重有些畏惧厌武严厉且探究的目光,宁可自己琢磨。
厌武也确实会在不经意时看着阿重发呆,他总觉得这孩子周身像笼着一层黑雾似的看不真切,直到那次阿重烧得昏迷了,他去给他把脉时扯开衣领,赫然看见一段弧形的蛇骨链,蓦地停住了手。
给阿重打了水来擦身的灵韫看见师父愣怔的表情,以为阿重没救了,慌忙跪到了床边哀求厌武,这才让他回过神来,问了一句:“这是哪儿来的?”
“不知道。”灵韫抹着眼角止不住的泪水,茫然摇头,“他来我们家的时候就有了吧。他说这是他爹娘给他的唯一遗物。”
“他爹娘?”厌武怀疑地重复了一句,重新盯住阿重的脸看了许久,才对灵韫说:“放心,他没有大碍,你好好给他煎药服了、温水擦浴,烧退了就好了。”说罢,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连着两天都没有出来过。
而这两天里,阿重在灵韫的悉心照顾下,终于见好,醒来看见是灵姐姐在自己周围忙碌,他虽然虚弱,心头却无比温暖,还像小时候那样恨不得一直拉着她的手才能安睡。
“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能娶到灵姐姐就好了,我要照顾你一辈子!”好些年后,当年的阿重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太子,在新婚的红烛下对灵韫如此说。
灵韫面上一红,莞尔笑道:“忘了那时是你先照顾的我吗?不过,我也这么想过,还以为今生不能如愿了呢。”
厌武教授灵韫的主要是岐黄之术和奇门之道,武功方面仅做偶尔的指点。毕竟作为江湖散人,他的武功路数和需要领兵打仗的穆家枪、穆家刀截然不同。
每天的早课无非是习武和打坐,厌武会让两个孩子一起在院子里或者跑山上去完成。时间久了,灵韫和阿重索性互为师生,将自己熟练的枪法和刀法教授、指点对方,最后两人耍起刀枪的时候,俨然如一人般整齐有力,若不看衣服,几乎不能分辨正在练武的是谁。
到了辰时,灵韫便去找厌武单独授业,有时就在药庐中读书、看图、在草人身上扎针,有时会进山去采药、辨物、修习法术。而阿重便在药庐的灶台间给大家准备饭食,或者去河边洗衣,以及打扫院落等事务。
有时灵韫下课早了,就立刻跑去找阿重,帮着一起完成繁重的家务。饭后,如果厌武没有事找他们,他们便可自由出入药庐的书阁去自习:灵韫要完成厌武交代的作业,便常常借着给阿重转述所学的过程来巩固加深理解;阿重也很聪明,会根据灵韫的转述与之一起分析课业里的难点,去找书来解答。
厌武偶尔要独自出门两三天,却从不说去干什么,有时带回一些奇石怪木,有时带回一些珍贵药材,就交给阿重去存放好。
唯独有一次,他带回了一个看起来虚弱乏力的小姑娘,看着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很沙哑,而且显然是对过去失忆了,问她什么都是一片茫然,或者说些谁也不懂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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