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以通敌罪名废弑仁德太子崇瑀后不久,本就病危的靖高祖怒至气血攻心而薨,曾经屡立战功的二皇子崇琓便顺理成章地即位了,并册立自己的嫡长子崇晖为太子。但宫里有传闻,崇晖太子自幼体弱多病,太医院一直在尽心调理。他也不经常上朝,逢重大场合出面时,遥看确实显得苍白体虚。

因此,随着灵韫一天天长大,越发显出美人相时,穆骋江夫妇不得不为她终将成为太子妃的预言而担心,并早早为她和副将云盛渊家的长公子定下了媒妁之言。

但成亲之事并未操之过急,一方面,穆、云两家皆为武将,尚需执行军务;另一方面,穆骋江记得厌武的十五年之约,或许灵韫可向厌师学艺一二,那无疑对将来更有保障。

在灵韫十五岁这年,厌武果然应邀出席了她的订婚礼。他乌发披肩,一身霁月清风的仪态端坐在尊位,引得全场侧目,而他如同俯视众生般,目光从每个年轻人的脸上扫过,几乎没有逗留,唯独是灵韫身后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孩,叫他多看了两眼。

厌武问灵韫肯不肯跟他去西羌学艺,灵韫自然愿意,她从小像被圈养在雍都城内,母亲不太准她出府,最远也就去过穆家军在郊外的校场。她早就想去远地方游历见识了。

果然穆夫人担心了:“你一个女儿家,就要独自出门去拜师,娘不放心啊。”

阿重跟在后面,心思早就蠢蠢欲动,就等着这样的话抛出来,忙接口道:“我陪灵姐姐去吧!我能照顾和保护灵姐姐!”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这个还有些瘦削的男孩身上,但穆夫人率先反对:“阿重到底是个男子,随侍灵韫总不太方便。”

阿重急道:“夫人,灵姐姐此去西羌,山高水远,阿重虽然年纪小些,但跟着将军习武好几年了,总比陪个丫头婆子去,使得上劲儿。”

大家心里顿时默默点头:诚然派一个男孩去跟着小姐学艺有点牵强,但此行三年,跋山涉水的,确实似乎比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去侍奉合适;何况阿重相当于家生的侍卫,自幼和小姐一同长大、情同姐弟,习武有成,人也聪明。

阿重偷瞄了一圈众人的反应,最后落在灵韫身上,巴巴的眼神求她:“灵姐姐……”

“娘……”

“就让他跟着吧!”这边灵韫的帮腔还没正式开始,那边厌武就一锤定音了。两个孩子开心地对视一眼,一齐快步走到厌武面前跪下就要磕头拜师,却被他及时制止了:“我只收韫儿为徒,你跟着她就好了。”他冲少年说。

阿重只怔了一下,随即坦然地立正,拱手致敬:“是,谢法师!”

之后,灵韫便在众人见证下,向厌武行了拜师大礼,不日就将启程前往西羌。惜嬷嬷是事后知道阿重要去随侍的,虽然不解也不舍,但终究不可能去对抗大法师的权威,只能对着阿重百般叮嘱。

初到西羌的日子,两个在都城里过惯了好日子的年轻人很不适应。厌武的药庐里没有下人,就算有大的炼丹工程他也只是在山下请几个乡民来帮忙,因此日常的生火煮饭、洗衣打扫,灵韫和阿重都要自己来,甚至必须主动帮师父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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