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告诉妈妈每天五块的早饭钱,我其实只用了两块五,另外的被我悄悄存起来了。

而以她的性格,只会觉得是多给了,以后就不会给我富余的早饭钱。

这有口难开的秘密,又抵死不认是偷来的钱。

受不了一点这冤枉,我情绪一激动,跳起来直跺脚喊叫不是我偷的。

听起来更像是顶嘴,这一态度直接激怒了妈妈,让我在客厅罚跪思过,直到认错为止。

而姐姐,拿着钱出去玩了。真正的“罪人”逍遥法外。

我想起我辛辛苦苦攒的早饭钱,现在全被没收了。

本来还想去买心心念念的芭比娃娃,老板那里价格都讲好了,就等着我下周一去拿——

哎,现在全泡汤了。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存钱的,花得洋洋洒洒。

这也是我从一个爱存钱,到再也不存钱的转折点。

及时行乐,因为你永远都猜不到你还有没有机会可以享用。

就这样,我从下午跪到了天黑,硬是不吭半声。

妈妈跟往常一样这个时间点到阳台外去洗衣服,我便知道约莫六点了。

如果你问我为什么没有描写膝盖?

大抵是跪麻木了便不疼了,又许是对于精神上的冤屈来说,肉体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从小到大,妈妈都不分青红皂白让我罚的跪,不是我真犯了错,而是杀鸡儆猴看。

当然,或许我常常是因为后者的语言过激和态度不端而自讨苦吃。

枪响了,你看到是谁开的枪吗?我看不清,她站在道德制高点,她在阳光下。

此时锁门转动,随着轻轻地“叮咚”一声,我知道,也从黑屏的液晶电视中看到了爸爸关门的影子。

爸爸会来问我犯的什么错吗,我该怎么解释才能让爸爸相信我?

没想到爸爸径直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沉重”的身躯扶起。

被冤枉得罚跪了一下午我都没哭过,可是这一刻,夺眶而出的泪水,竟如卸匣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阴影中大颗大颗的泪珠一滴滴打在臂弯上,与冷汗融合在一起,洇进摇撼动荡的地面。

“爸爸,我没有……”我哽咽地想要向父亲诉说我没有偷钱,我也愿意坦白私存早饭钱的事。

“我相信你!”

父亲只是短短四字,郑重踏实,也无需我多言了。

周遭平仄,总有一个人,不问缘由,坚定地相信我。

父亲给予我这份深厚的信任,是我在无光的日子里对抗无边地狱的坚硬盔甲。

……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虞地躺在小舟里,缓缓远去,他们终究还是宽恕了我。

面朝依山而建的千户吊脚楼,所幸看到眼前一切安好如初。

途径亿万年的光阴里隆起了绵延的山脉,青山的裙角盘旋着百立苍松。

水,像流动的玉石,还簪着一个渺小的我。

自私和贫穷,叛逆与愧疚,无辜又罪大恶极,所以被夺了翅膀,被罚永堕记忆中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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