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我们到了男生宿舍楼前时,她打断了我的话,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我只是遇到了一些烦恼的事情,才……我的意思是说,这并不是因为……”

你要是真心爱过某个人,有些事情你是不需要她多做解释的——仅仅是用心去感受,你就会理解她了。她要说的是自己为烦恼之事所困,脸上才没有了笑容;她的苦恼并非因我而起,与我毫不相干。很多时候,我们总会口是心非,而换来的也会是口是心非的回应。不过,不管她要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说的确实是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理解。”为了不伤害到对方,我们会说些善意的谎言——这是应该得到谅解的。我说道:“让我送你过去,好吗?”

这时有几个男生从旁边经过,往宿舍楼右侧走了去。兰兰没有说什么,只顾迈开脚步向着女生宿舍那边走去。我以为她的无言是因为默许了我的请求,所以紧随而去。走到两宿舍楼间的间阁路时,她却不向着宿舍楼走去,而是沿着那条路向背离宿舍楼的方向走了去,并稍微加快了速度。

那条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夜的仿佛能屏住呼吸的宁静;晚风微微拂动着路旁的小树,却无法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我赶了上去,问道:“兰兰——噢,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不是要回宿舍吗?”

她停了下来,并不回话,只侧过身来面对着我,问道:“你不是想陪我这样走下去吗?”

我被这意料之外的问题击得无言以对。在路灯光的殷勤帮助下,我想她一定看到了我脸上那不知所措的神情,我也听到她在灯光下的坚决:“高玉鸿——”她似乎极其认真仔细地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请你尊重我好不好?”

她的话语绝决,但却无法掩盖她本性中的柔情似水;她的话,就像一把钢刀刺进了你的胸膛,但却事先让你失去痛觉。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许你送我,是怕这样会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些关系,保持原有的距离比你为之付出任何努力都要好。我想和你保持距离,就像你对我好一样,不是无缘无故的。你知道吗?你的出现让我不知所措——”她最终吐露实情——“给我带来了烦恼……我之所以留下谢小娇,是想在我需要的时候,有个人替我说话:我和你,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

我的心绪,好似平波万里的大海一样——我静静听着我心仪的女孩数落我的过错。

她停顿了片刻,似乎经过了一番思虑之后才平静地说道:“不是每个时候我们遇到的爱都可以放手去追——如果你从一棵明天果子才会成熟的果树下经过,或者你经过时这颗果树已经被标记了所有权,那么我想,你知道你最好该怎么做——有些时候,我们知道我们喜欢谁就足够了,没有必要让自己以外的人都知道,也没有必要试图去表达什么,否则,不仅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别人。我只愿在和你相遇时,能够默默的相视一笑就够了——即使要恋爱,我也不可能在同班同学里做选择的,你应该懂。”她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我还不想那些——我走了,再见!”

她说得令我插不上半句话。她的问题甚至不需要我的口头回答——她只要我在心里电光闪过似的回道:“是、好、我知道。”

她转身离去之后,我还愣在那里,像一个即将坠入万丈深渊的人,紧紧地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奋力地想要爬出深渊。我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别人可以,而我们就不可以?其实爱与不爱,理由充分比没有任何理由更能伤人。几分钟后,我离开了那里——那个静得令人窒息的地方。

我刚推开宿舍门,只听得汪鸿道:“咱们单身的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像某个人——哟,假装专心致志,其实心不在焉……”

我径直走了进去,推开隔窗,准备去取毛巾和洗脸盆。

汪鸿等人见我进了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平常,都沉着气,愣愣的看着我。

我取了东西,还没走到汪鸿面前,他便站了起来。因看到他那出奇的神情,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以为自己身上少了些什么,才引得他这样,却不料他把手伸到了我的额头上,瞪着眼道:“鸿兄,你没事吧?感冒还是伤风?”说着又把手放到我的心口,道:“心跳倒还正常。”

“我可什么都看到了。”陈楚雄附和道。

我把汪鸿的手支开,耸了耸肩,回他道:“很好,没事!”

我往洗手间走去时,汪鸿又对陈楚雄道:“瞧瞧,又是一个魂不守舍的……楚雄,你不孤单喔,哈哈!”

陈楚雄知道汪鸿又在拿她逗乐,但仍然装作目不转睛地翻着《围城》。我发觉自己没有事先换了鞋,便从洗手间里出来,坐在床边照例行事。

汪鸿见他不予理睬,又对睡在他上床的马泽民一本正经地说道:“泽民,像你我就比较自由——身心都自由,嗳,不像有些人哪,送人家礼物,还被训斥说好好复习,要期末考了。”

陈楚雄不耐烦了,把书往枕边一放,说道:“你少说两句好不,一进来就说个不停,烦不烦哪。”他说的同时,走到汪鸿身边做出要揍他的动作,然后开门出了去。

汪鸿又对我道:“玉鸿,你说是不是?”

我没理会他,再次走进洗手间便关了门。这时,马泽民回他道:“瞧瞧,没人理你了不是?”只听他答非所问地说道:“咳,这人怎么了?”

我接了水,正准备一脸地浸在水里,试着平静下来时,收到了小艺的短信:“玉鸿,我知道‘老同学’是你,谢谢!愿你今晚好梦,晚安。”我以为那盆水已将我犹如烈焰般灼热的心浸得一片冰凉,今晚再也热不起来,甚至连一点儿温度都没有了,可当我躺到床上去的时候,我又禁不住回想起了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脑海里又不断浮现出那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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