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个月多前。

掘沃堡无数兵工厂中的一间办公室内。

维塞尔右手握拳轻敲左胸,向穿着制式军服的男人行了一个帝国内部的军礼,他对面的男人同样回以一礼。

男人长着一张线条明晰的四方长脸,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种化不开的复杂意味,眉毛浓厚且黑,鼻头短小,刀削一般的下颌线连接着厚实微突的下巴。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右脸上的一道疤痕,如同张弓搭射一般从额头射出,一路穿过眉毛和右眼睑直至右脸颊。

严肃、挺拔、沧桑,还有一丝莫名的忧郁?

这是维塞尔对他的第一印象。

想起一周前从不朽堡垒传来电报中的内容,维塞尔恍然地微微点头。

“帝国第五局,特殊军需官维塞尔·考瑞。”

维塞尔自我介绍的同时瞥了一眼男人肩头佩戴的上尉军衔,这和他的军衔一样。

虽然已经提前从电报里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用于确认,观察细节已经成为了他的工作习惯。

“帝国第二军团工兵部,第一工兵营营长达提斯。”男人回答道。

不说姓氏吗?

维塞尔好像想起来帝国发来的电报上也没有标注姓氏。

维塞尔对他有所耳闻,达提斯在军团里是个名人,这倒不是他有什么过硬的军功。

因为达提斯有个凶残又浮夸的少将弟弟,但听闻兄弟俩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和睦,很少来往,不然达提斯也不会只是个上尉。

哦,对了,他那个弟弟也没有姓氏。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维塞尔在心中腹诽道。

一周前,帝国参谋部发来了电报,要求掘沃堡的商船做好迎接特殊行动队的准备,这个特殊行动队的队长就是达提斯。

特殊行动队的目的是弗雷尔卓德的某地,为此他们将乘坐掘沃堡前往炉乡的商船。

信中还提出了一些特别的要求,比如蒸汽船的船舱中需要划分出一个至少100平米的特殊区域给特殊行动队,还比如需要每天为特殊行动队提供20斤动物鲜血……

当时,维塞尔看得直皱眉,他大概猜到了这支特殊行动队大概需要押运一个特殊的物品。

但究竟是什么特殊的物品需要如此复杂的封印方式,就连时常和超凡事物打交道的维塞尔也想不到。

看着眼前并无特殊的男人,再联想到他出身于工兵部的身份,维塞尔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由达提斯来负责这次行动。

无论是负责处理超凡力量的第五局还是陆军部的特化兵部队,都要比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更适合负责这个任务。

实际上,第一军团骑兵连的那位传奇上校——一个名叫克烈的约德尔人——不知从哪得知了这个消息,连着几天孜孜不倦地给掘沃堡发来电报,多次打探这次行动的目的地和行动细节。

维塞尔没有任何回电,这个任务的指派人是帝国军务处的参谋长杰里柯·斯维因,他自然不敢有任何的泄密行为。

于是,那位克烈上校在几封石沉大海的电报后,直接电讯辱骂掘沃堡的负责人,行文不堪入目。

为什么会是他的呢……维塞尔看着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在心里想着,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传闻开口问道:

“听说您是掘沃堡人?”

达提斯似乎被勾动了心里的苦难,他紧握双拳,几秒后才貌似不经意地淡淡答道:

“山下人。”

维塞尔恍然点头,没敢多问。

看面相,达提斯似乎还不到40岁,和他年龄相仿。

然而,实际上达提斯比维塞尔还小上几岁,工兵部的日子太苦,让他的面相显得更为老成。

11年前……

维塞尔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和他那位少将弟弟经历了什么。

11年前,随着那场恐怖的瘟疫结束之后,掘沃堡的骑墙派彻底倒向了诺克萨斯,他们联合投降派的人杀死了中立派的所有成员和支持者,带领掘沃堡秘密投靠了帝国。

一年后,维塞尔跟随米塔达斯将军的部众进驻掘沃堡,他接替了上任掘沃堡对炉乡贸易官的职位。

短短三年后,维塞尔便一跃成为掘沃堡对炉乡的主要贸易官,同时也是帝国在弗雷尔卓德插入炉乡的秘密间谍。

收起回忆后,维塞尔继续问道:

“你们需要哪些支持?”

达提斯看着眼前茶杯里冒着的热气有些失神,直到维塞尔再度发问,他才答道:

“我需要30把工兵铲,其余的按照电报里说的安排就行。”

“好办,您和我来。”

维塞尔带着达提斯走出办公室,步行一刻钟后他们来到一处巨型仓库前。

不远处占地巨大的工厂之上,浓密的黑烟从烟囱中飘荡而出,那是掘沃堡的熟铁高炉厂,帝国的钢铁日夜不停地从这里生产出来,这些钢铁会被装进蒸汽船里经过德鲁涅河源源不断地运输到帝国的各个行省,用于支撑帝国的伟大建设。

维塞尔让仓库管理员陪同指引,他们在这堆放了无数铁兵器的仓库中又走了近10分钟才找到堆放工兵铲的库房。

挑选完工兵铲后,维塞尔目送达提斯离去,他挑选的工兵铲会让专人送往掘沃堡的旗舰铁刺山脉号上。

维塞尔一路上没和达提斯交流,他已经预感到达提斯的任务有些问题。

少说少问,是他这十几年和超凡力量打交道后得到的结论。

反正不是维塞尔负责这次任务,他只是捎带手地帮助他们前往弗雷尔卓德。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维塞尔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封信,信上的邮票标志他十分眼熟。

维塞尔笑着打开了这封信,迫不及待阅读起来:

亲爱的维塞尔,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们的女儿塞西莉娅已经度过了5岁的生日。自从你6年前离家后,你留给我的这份礼物已经长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我们过得很好,她长着一头漂亮的,和我一样的红发,不过眉眼间和你更像。

塞西莉娅已经开始懂事,她时常问我你在哪里,长什么样,在做些什么。

我无法告诉她更多,只能说她的爸爸和她长得很像。

我们期盼着,有一天你能站在家门前,此后永远陪伴着我们。

我提前带着塞西莉娅拍了一张生日照,贴在这这封信的背后,希望有一天你能亲眼见到我们漂亮的女儿。

爱你的,艾琳娜。

读完信后,维塞尔迫不及待地翻转信纸。

一张一寸的黑白相片被粘在信纸背后。

照片上,面容姣好的长发女人抱着小女孩坐在摇椅上,笑看着镜头。

维塞尔挪不开眼睛,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勾着嘴角一直盯着这张黑白相片。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他才不舍地折好信纸。

掏出金怀表确认时间后,维塞尔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把信纸背后的黑白相片用裁纸刀小心刮了下来,然后把这张相片放进了怀表中的照片槽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把信封收好。

维塞尔不打算回信,因为这是他在掘沃堡服役的最后一年。

他已经申请调任,明年他就将回到不朽堡垒和妻女团聚。

…………

两周后,掘沃堡旗舰蒸汽船“铁刺山脉号”上。

掘沃堡首席锻造大师——塞米尔待在他的船舱内,他面色苍白,正专注地用铅笔在一张木浆纸上涂涂画画。

随着他的一描一绘,白纸上逐渐显露出一个胸甲的样式,他在给回到掘沃堡后的锻造工作提前打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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