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翀打了个招呼后,这位中年禁卫侧身让开一条路,并把身后的殿门打开,自始至终,都未曾看过一眼云长安。

只是听蔺翀简单说了一句,身后云长安,是大旻王钦点面见之人,这位中年禁卫才缓缓抬起头,正眼瞧了那么一下,也就是简单瞧了一眼后,虽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些什么,但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屑,要知道这里的禁卫,都是大旻王从百万修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有些本事在身,自然有傲气的资本。

看着他们的眼睛,凶狠无比,云长安便能感觉得到,他们都是从军中挑选,上过战场的修士,而且绝对杀过人。

殿门打开,于是二人随即踏进其中,云长安总觉得此事,非同寻常,被一个强大修士当做兔子,随意都能任人摆布,心中自然有些不好受。

云长安苦笑道:“蔺老前辈,是否可以把我放开了,被人限制,尤其是被一位强大修士当做兔子抓起来,难免有些难堪。”

蔺翀笑道:“那不行,你这小家伙,脑袋机灵的多,不情愿和我来这里,老夫可是受人所托,还被下了个时限,若是办不成,被人出言调侃,想想就觉得难受,为了老夫心静平和,不折损些寿命,你还是受点苦头吧。”

蔺翀这种老江湖,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为人处世近千年,就算不把云长安禁锢住,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就范,但想来想去,还是这种办法最为高效简单,说起来,就是不愿动心思,在这种无用小事上。

蔺翀捋着白发长须,走在前头,随便找了一间偏殿,推门而入,这间偏殿离随客殿不远,只隔了三间房,蔺翀让云长安稍作歇息,老实待在房内,云长安满口答应,便解开了他身上那道禁锢。

随客殿那里,大旻王几人全都沉默不已,而堂下诸位宗门修士,亦是如此,起先还询问过是因为何事,二世子便是简单解释着,大会内容正在拟定,不久后便可以发布,让他们稍作等待。

苏之遥在众人等待时候,携着黄印官纸,上面写着有关大会的具体细则,朝会商讨做出的决定,全部列举其上,拿到大旻王面前,细细观看一番,这一沓官纸的内容,准确无误,便是拓上四方蓝山印,为众位宗门修士,一一下发查看。

剩余的官纸,苏之遥便命手下,随即张贴在小镇各处文台。

众人看着这张官纸上的内容,先是心头一惊,尤其是归天域中修士,率先小声交头接耳,谈论起来,夺旗角逐魁首,他们还是头次听说,不过最让人震惊的是,居然把那处平原上的密林,当作斗法之地,简直闻所未闻,归天域修士,谁不知晓,这处被称为永世不可攻破的元兽密林,是何其凶险。

归天域禁地之首,当列其中,曾有一言,此间密林称为险密兽林,其中不乏有许多强大元兽,几乎快要化形成妖的元兽,就连化海境修士,都不敢独自一人深入其中,更何况是一些凝实境小弟子?

其中一家宗门长老,发出爆喊,“这不是胡闹!你们可知晓,沧滩平原上这处兽林被归天域列为禁地之首?其中何其凶险,你们大旻王朝安的什么心?”

参会修士,大多是宗门的掌上宝,归天域宗门都知晓险密兽林的凶险,在于那里可不单单只有一头,又或是几头化形境元兽,准确来说,都已经称呼不了它们为兽,而是妖了,凝实境就算有千人万人,深入其中,那也只是白白去送了性命,只是为了一场大会,显然不值得。

苏子誉清了清嗓音,“此事皆是有我等商讨所定,若是觉得那里危险,大可以自行退出,此番留下尔等,就是为了让你们心中有底,权衡一番利弊,若有退出者,报出宗门名号,就此离去,我等也不会强求行事,你们现在可以考虑考虑了,明日一早,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抉择,是否参加,绝不强求。”

“不过,话要说的明确些,此界百宗大会,信阳域七十三府院会广开院门,前十宗门,可以在未来百年内,把宗内弟子送入府院修行,你要心中要清楚,信阳域元气充裕,修行速度可是比起其他地界,要好上百倍不止,府院资源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大旻王朝会尽心培养,而且不会剥夺他们所在宗门的身份,这当然是最基础的一条。”

原先那位喊叫的修士,再次发出质疑,“单单就这一条,还不足以让我等送自家弟子冒险,曾听闻会有归一境修士前来作讲授道,而且还有不少资源奖励,不知是真是假?”

苏子誉并未理会是谁发出质疑,在座诸位虽没有出声,但大多都是同样态度,“归一境修士没有,不过资源奖励丰厚倒是真的,大旻王朝竭力争取此次百宗大会,意在发掘整个东清界年轻一辈修士,不想让他们待在一个贫瘠之地,白白浪费了天赋。若你等同意,就算没有在沧滩兽林中,夺得旗帜,凡是同意参加大会者,按照官纸上所记载内容,进行排名,都会获得不少奖励,最后一名,也能得到百万元晶。而名列前十的宗门,最差可得半座元晶山脉”

此话一出,在场众修士皆是震惊不已,好大的手笔,半座元晶山脉,在小道宗门内,都不曾拥有一处元晶山峰。

一出手便是半座元晶山脉,这无异于只要点头答应,就能白白换取宗门未来几十年的资源,此等买卖,前所未见。

要知道,东清界内,越朝着北处走去,越是贫瘠,不单单是资源稀少,更多的是,大多处在北方的宗门,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都会争的头破血流。

曾经在五原域中,发现一座立在山峦当中的一处百丈高的山坡,那里出现了一条元晶小脉,正巧都在俩个小宗门范围里头,原本交好的俩方宗门,就为了这处元晶山坡,倒戈相向,拼的你死我活,最后俩个宗门都没有讨到任何好处,还让宗内弟子折损过半。

而为了资源大打出手的宗门,不在少数,金源域那场持续了百年的俩洲之争,至今都还未结束,不就是为了一处生出了道韵之地,何至于此?但又是必争之局,谁都不想放过那处风水宝地,踏足归一,谁不想?谁又舍得自甘成全他人?

世道不争,那还修的什么行?

三水洲华池门掌门曲流水,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女子宗门掌门,一人独坐僻静之地,神色漠然望着这些低头争论不休的修士,甚是烦躁。

目视一切的眼神,曲流水顺着目光望去,气势凌人,说她要参加百宗大会,绝对不会含糊半句,一宗之主本应可以派人前来,但还是觉得自己到是想要见识一下,此界的百宗大会声势浩大,是在卖的什么药。

身为归天域宗门,自然知晓险密兽林的凶险之处,可这又怎能吓得到久局归天域的曲流水,绕开了人群,独自一人走向前去。

众人目光皆被吸引而至,停下口中谈论,望着这位一出现,就引起了所有人侧目的女子,但无人在其面前讨论,曲流水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丝毫不掩盖,比起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说话的大旻王,不落下风。

曲流水身材高挑,一手持着一柄长玉白水剑,气势惊人,所到之处,那些盘坐在一起的宗门长老,纷纷主动让出一条道路。

苏子誉看到了这位宗门掌教,来到面前后,跟着她说了一句,是否要自行退出的话语,就静等着曲流水抉择。

身姿婀娜的曲流水,面色从容,简单扫视三人,然后平静道:“我华池门参加了,若是没有其他要紧事情,就先行一步。”

苏子誉明显一惊,转头看向大旻王,谁知大旻王只是轻眯着眼睛,微微点头示意后,再无后续。

苏子誉微笑回应,摆出一个手势,“可以啊,还请自便。”

曲流水很快离去,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的走出房门。

这一举动,无异是狠狠在他们脸上扇了一个巴掌,明明觉得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决定,还有人率先作出表率,让他们这些修士,脸面往哪放去?

苏子誉借着这个机会,继续传达方才那番言辞,又重新提醒一遍。在场修士全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在无限盘算着,此事利弊,要说大旻王朝如此之大的手笔,谁都不曾怀疑过,他们是否能拿得出来,唯一让他们踌躇不敢作出决定的,便是那些归天域修士,口中所言,险密兽林的危险,他们要为自家弟子负责。

若真的思来想去,半座元晶山脉,可不是说着玩,况且能进入七十三府院修行,其他域的修士,不懂,他们身为信阳域修士,又岂能不知晓这其中的含金量?

思索再三后,手中的玉简响起轻微震动,那是各宗门带头修士,传来讯息,只有一字‘应‘,再无其他,明白决断后,率先走出来的便是信阳域一些宗门修士,纷纷朝着大旻王以及身旁的二世子和朝师,行礼回应,全都答应下来。

其中不乏一些大势力宗门,倒不是看上了那些元晶,对他们最为重要的,便是能够派且宗内子弟进入七十三府院。

要知道自从大旻王颁布这一条王令后,广开府院,让信阳域凡是有天赋的修士,都纳入府院,当时那些宗门大家,多数都持有怀疑态度,观望许久后,始终没有作下决断,丧失了进入府院的资格。

而那些进入府院的同辈修士,在其内修行短短几十年,大都有了明显的长进,比起未进入府院的同辈修士,可拉下不少,这也让那些修士,有些悔恨。

如今七十三府院又要再次选取,这如何不让他们这些知晓内幕的修士心动,其他域的修士不明白,并不代表着,他们信阳域修士不知晓七十三府院代表着什么。

见有些事陆陆续续走上前去,全部答应下来,不少还在考虑当中,心中却是纠结到了极点,胡大长老一句话不说,待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看着前方,思绪早已在内心扭成一团,最终还是走上前去,答应下来。

苏子誉则是望了眼这位上阳宗的大长老,停顿几息后,便在竹条上,写下上阳宗的名号,还在竹条上,写下一个应字,分为两个,一个放在桌案一侧,另一个则是递给了胡大长老。

在领取象征大会参会身份的竹条后,胡大长老亦是离开了此处,和此前那些修士一样,并未作过多停留。

三个时辰后,大殿空无一人,只剩下大旻王三人,那些宗门修士都已然作出抉择,桌案的竹条细数之下,竟有三百余家,其中只有十几家宗门,放弃此次大会,而其余的宗门,全部选择参加。

大旻王望了眼放弃的宗门,看上去还是有人觉得此番大会凶险,不敢去尝试,懦弱之举,始终不成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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