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昭告天下,要给何人看呢?”
“自然是给天下人看。”
“好,甚好!你能否到街面上寻几人来?”
“找人作甚?”
“你找来便知。”
崔浩不明元同何意,搔着头出去,片刻后带回五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看起来确实费了一番心思。
元同把檄文递给崔浩,“你让他们读来听听。”
崔浩端着自己的杰作,展给几人看,这是他的呕心之作,怎舍得让他人触碰。几人睁圆双眼看了许久,却支支吾吾,一脸茫然。
崔浩看着心急,催促道:“你们为何不读?”
一个年长者壮着胆子说道:“大人恕罪,我等不识得几个字,看不懂。”
“好!我念给你们听。”崔浩挺着胸膛,摇着脑袋,慷慨激昂地诵读他的墨宝。
尽管他如此卖力,几人好像并不领情,仍是一脸茫然。崔浩也一脸茫然,问道:“莫非你们听不懂?”几人会意地点着头。
见如此情景,元同不免笑了起来,说道:“你将这檄文交与善抱,让他帮你润色一番。”
车路头抿着嘴,接过檄文观摩一番后,在案台上奋笔疾书,片刻后新版檄文书成。他细细品味着,嘴角现出满意的笑容。崔浩也凑过来看,不由得撇起嘴,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
车路头端着檄文给师父过目,元同看了一眼,说道:“你这就读给他们。”
车路头领命,摊开檄文,一本正经地读了起来,“拓跋绍,自幼残暴、灭绝人性,打家劫舍,剖腹取婴,食人肉糜,丧尽天良,天理不容。沉迷酒色,荒淫无度,搜刮百姓,残害子民,罪恶滔天,令人发指。勾结奸佞,残害忠良,通奸皇妃,弑父杀君,罔顾天理,泯灭人伦。衣冠禽兽,天必惩之,炮烙之刑,煎烤逆贼。”
几人听完,互相对视一番后,频频点头,脸上看起来有难以名状的痛苦。
车路头问几人:“你们可听得懂?”
几人步调不一,有人点头,有人摇头,有人则傻愣愣,直勾勾看着车路头。
元同看着一脸迷惘的徒儿,说道:“善抱,几年过去,你书读了许多,却与他们渐行渐远啊!要不然,你再改一番?”
“啊!”师父一句“渐行渐远”如一根钢针,刺痛了车路头,让他瞬间醍醐灌顶,“我知道了,师父。”他拿过一张纸,思索片刻,再次奋笔疾书。
崔浩不解师徒二人的对话为何意,但对车路头那句“我知道了”甚是好奇,便凑过来,盯着车路头的一笔一画。他脸上的不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惊愕、惊叹。
放下笔杆,车路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中泛起忐忑。他拿起纸张,盯着上面的文字,双手不住地发抖。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元同,准备再让师父过目,“师父—”
元同一摆手,“读给他们便是。”
车路头看看师父,又看看那几人,酝酿许久方才开口,“拓跋绍,姨娘生,没人性;仗着是皇子,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乱平城。当街剖人腹,取出婴孩填他肚;喝人血,吃人肉,祸害人间一禽兽。王府内,酒色足,荒淫乐,民脂民膏千万车。无德行,心发黑,一双豆眼谋不轨;会奸人,害忠臣,勾搭皇妃行不伦。天开眼,现天机,清河万人杀皇帝;老贼董谧献妙计,于清河,杀万人,混淆视听哄皇帝。清河两万命,换得他一命,谁命不是命,缘何他命硬。鬼上身,行邪道,弑父杀君恶滔滔。天地动容降明君,力挽狂澜定乾坤;行天道,除奸佞,还得大魏一片天,神州净土有真神。”
还未听完,那几人便按耐不住心中怒火,一副面红耳赤,恶狠狠地高喊:“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杀畜生—杀畜生—”他们不再拘谨,不再胆怯,憋闷已久的情绪已彻底爆发,任谁也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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