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妈妈看见大女儿,非常高兴。"有你的,中午就我一个人在哩,孩子们下午才能回呢。好了,端出去吃吧,卤点鸡脖子,孩子们爱啃,你小时候也爱着哩。"
东春边啃着边拿着盆往外走:"哈哈,好久没这样吃独食了,雪秋快生了吧,东风呢。"
"回娘家去了,说我心脏不好,怕把我累着,等生了满月后才回来呢,好像预产期就是这几天。等生了你们全都回来,好好庆贺庆贺,说是照了B超的是个男孩儿。"
"这下你高兴了吧,想当奶奶想了好几年,妈,你呀就是有点农村老太婆的脑筋,重男轻女。"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我让你们三姐妹委屈过了,让那四个小东西委屈过了。"
"没有,没有,是我说错了,掌嘴,掌嘴,嘻嘻。"东春抓起母亲的手在自己脸上一边抹了一下。
吃过饭,东春让母亲去午睡,收拾完厨房,坐在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视。片刻,她想起父亲的信,从挎包里拿出来,她这才仔细地审视,这是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平信,"纪敬德行长亲收"几个字写得有些歪,看邮戳是本市的,她犹豫了片刻,拆开了信第9节
9
今天,对纪妈妈来说是个好日子,随着产房里的那一声响亮的啼哭,纪家终于有了传宗接代的根。孙子的出世,了却了纪妈妈的一块心病。当初她对这个身材苗条、看似病西施的儿媳打心眼里不顺眼,漂亮归漂亮,但对纪家来说关键在于她会不会给自己添个孙子。事又凑巧儿子结婚三年孙子都没影,她不止一次在儿子东风面前埋怨,但东风总是不紧不慢地说:"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当然每到除夕团圆夜,多年来老头子定下的规矩,就是出国周游世界都得回窝,那儿孙满堂的热闹能让她兴奋好几天,但四个外孙女无论怎样乖巧玲珑,哄外婆开心总觉得有那么点点遗憾。尽管二女儿东艳的那对双胞胎有一个已姓了纪,但终归不是正宗的纪家传人,今天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平时冷清的纪家,今天热闹非凡,平常只有在除夕才能碰上头的姐妹兄弟,今天全到齐了。纪妈妈忙着张罗饭菜,纪东风眉飞色舞地给两个姐夫讲他的房地产建筑开发事业;宋潮一副儒商姿态谈论着他的股票行情;华源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对当前的政治经济高谈阔论。
"我看准了经济实用的商住楼是今后城市发展的主要方向,我把开发目标定位于拆建工程,市政府那儿有三姐夫搭桥,这几期的楼盘,卖得火着呢。"
"当前的政治吗就是要有政绩,政绩就是要有形象工程,而市政建设是最能体现的,只要是有利于这个大目标,市委市政府都是支持的。"
"我预测今年的股市一定前景看好,我国的证券市场和国外不同是政治股市,我们要研究党的理论里的经济成分,当党的每一个重大政策出台都会隐含着一些巨大的商机,即有利可图的赚钱机会。所以在我国现行的政策范围内赚钱就必须抓住共产党给我们提供的商机。明年九七香港回归,一定好戏连台,机会多多,投资股市一本万利的千载难逢之机你们可别错过。"宋潮一副学者派头摇头晃脑。
二女婿郝钢耐心地在看着两个宝贝女儿拼着智力画板游戏,偶尔抬头看一眼沙发上围坐的一圈人。在这个家里只有他和二姑娘对政治经济话题不感兴趣,每次的家庭聚会他总觉得自己不能融进这种氛围中。这个在穷山沟里长大,在军营里熏陶出来的硬汉子,脾气性格也和他的大块头个子一样,直率刚毅。此刻,看着他们,郝钢不由得回想起了几年前的第一次家庭聚会,他作为准女婿和女方成员见面,从那时起他在心里就认定和这个家庭两位襟兄的格格不入。
几年前,郝钢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刑警,在这座城市中举目无亲,局里的工会主席郝大姐和他认了同宗,不厌其烦地给他这个干弟弟张罗对象。
郝大姐进门就冲着坐在办公桌前聚精会神看资料的郝钢嚷起来:"傻小子,昨天怎么一句话不说抬腿就走呀。"
"我出现场完了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儿,刚坐下,人家看见我满头大汗的一捏鼻子往旁边一躲,我还坐个什么劲呀,抬腿走人呗。"
"算了算了,好姑娘有的是,你看,这个怎么样,小学教师,后天见一下如何。"郝大姐热情地拿出一张照片。
郝钢看了看:"你说行就见呗。"
星期天,郝钢按郝大姐的安排约见了一个女教师,在公园的长椅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坐了两个小时。第二天一上班郝大姐就来兴师问罪。郝大姐站在郝钢桌前伸手捏着郝钢的耳朵:"你也真是笨到家了。坐了两个钟头就给人家说了三句话,六个字,还是人家问出来的,你就不能主动点吗。"
"你知道我就不会说话,嘴笨,就别难为我了。"
郝大姐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看看这个,人家就要找人老实,身体好的,我想这次一定能行。人家姑娘在市锦红宾馆做服务员。"
"不见,不见,一见着这城里的女孩我脑袋就发蒙。"郝钢摇晃着脑袋。
郝大姐:"见,怎么不见,这次我跟你一块去,有我给你壮着胆,不怕呵。"
江边茶楼,郝钢和郝大姐在靠窗的桌子前坐着,郝大姐不时在张望。
"来,这儿,小张。"郝大姐招呼着走过来的姑娘。
"来,请喝茶。"郝钢腼腆地递过茶杯。
郝大姐悄悄地凑到姑娘耳边问"怎么样"。姑娘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半个月后的一天,郝大姐风风火火地进门就嚷起来:"兄弟呀,你是怎么回事,人家约了你两次,你都没去,有事去不了你答应人家干什么。"
郝钢赶快起身给郝大姐倒上开水端过来:"大姐,我们的工作性质你也知道,这十分钟后有没有事谁说得准呀,不是临时有任务去不了吗。这不能是我的错吧。"
"怎么,你这媒婆撞上这块榆木疙瘩也作难了吧。这是第几次失败纪录了,小心你的一世清名毁在他手里呀,嘻嘻。"郝钢的搭档宋大伟凑了过来。
"一边去,没你的事。"郝大姐把他推开走到郝钢跟前。
郝大姐:"那姑娘对你其实印象不错的,就这两次你失约给闹的,她说了,上班她侍候人,下班不能再侍候人,她不想每天回家看不见做好的饭菜和等她吃饭的人。算了,算了,干我们这行,要你达到人家的要求那可真是难为你,我就不信我这干兄弟一表人材,就没有美女喜欢。没关系,大姐再给你物色一个。"
"算了吧,大姐,我以后回乡下带一个能洗衣做饭的妹子来就行了,城里的姑娘就免谈了。我这一身汗味要么熏着人家,要么不会说话冷落了人家。你就别为我操心了。"
"就是,郝大姐,你别在他身上瞎操心了,给我网一个美女呀。"宋大伟在一旁嘻皮笑脸。
"臭小子,你还要我管呀,当我不知道,把人家那个女教师蒙得一愣愣的,人家老妈打电话调查你的底细都打到局长那里去了。你还想脚踩几只船呀。"郝大姐说完在宋大伟头上敲了一下。
队长进来:"郝钢,大伟,马上出现场,市晨光厂财务室被盗,你们赶快过去。"
宋大伟嘟哝着:"又是那个军企出事呀。上个月才出了桩命案,那个炸死老婆的工人刚送检……"
郝钢一拍伙伴的肩头:"走吧,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市里某军企财务室里,郝钢进门一番勘察后,那个坐在角落里哭泣的女出纳员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了过去。做笔录的女出纳员表情害怕和慌乱,郝钢在她旁边坐下。对站在女出纳跟前拿着记录本的队友说:"她太紧张了,一会再做笔录吧。"
"好吧。"队友走开。
"你别害怕,来喝点水。"郝钢起身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到她手里。女出纳员拿着水杯嘴动了动,但没出声,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杯子。
"财务室几个人呀。"郝钢环顾四周问道。
"四个。"女出纳回答着,仍旧低着头。
"这是你的办公桌吗?"郝钢指着保险柜旁边的桌子。
女出纳抬起头看了一眼:"嗯。"先前紧张的表情已经明显缓和。
"你昨天去银行取钱了吗?"
"去了,下午有几个出差的工程师报销差旅费。"
宋大伟看见坐在女出纳身边的郝钢那副异常热情和蔼的模样,在旁边做起了鬼脸。队友用笔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他夸张地抱着头,挤着眼睛。一见女孩就脸红腼腆的郝钢也不知哪根筋开了窍,耐心地启发和安抚着眼前的姑娘,终于使她将全部经过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一个月后,队长进门就高兴地嚷起来:"郝钢,大伟,你们这次晨光厂财务室被盗案破获得漂亮,人家厂里领导送锦旗来了,现在局长办公室,马上要到这里来了。"
郝钢和宋大伟赶快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全抓进抽屉里,刚关上抽屉,局长陪厂领导进门来。
局长进门后见了郝钢,一脸赞许的笑容:"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负责这起案件的郝钢,这次除了破获你们厂财务室被盗案还牵出本市一个屡次作案的盗窃团伙。主要罪犯全部落网,局里已为他们请功了。"
厂长走过来热情地拉着郝钢的手:"谢谢,谢谢,小纪,来把锦旗献上。"
站在厂长身后的女出纳员走到郝钢跟前将手中的锦旗展开伸出去。郝钢有些惶惶然地接过锦旗,他们四目相对,俩人的脸一下子全都红了起来。站在局长身后的郝大姐推了一下宋大伟,俩人对了一下眼神,宋大伟冲着郝钢做了个怪相。
等人都走后,郝大姐立即询问郝钢:"怎样,我看你刚才好像找着感觉了。"
郝钢憨憨地笑笑:"什么感觉呀,姓啥名谁都不知道,哪来的感觉。"
宋大伟挤了一下眼:"不是吧,我看你小子好像是有点一见钟情,郝大姐,你没看见那天人家的超常发挥,收队的时候一步三回头都不知道怎样甩手了。"
"那你三天后等我的信。"郝大姐立刻大包大揽起来。
"你看看,皇上不急太监急,你行不行呀。"宋大伟故意激着郝大姐。
"我要是三天没搞定我这工会主席就不当了。"郝大姐一拍桌子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三天后,刚从警车上下来的郝钢就被郝大姐叫住:"郝钢,给,今天晚上七点,要是再搞砸了我真丢不起这人了呀。"
郝钢接过郝大姐递过来的纸条,刚一展开宋大伟一把抢了过去,大声念了起来:"纪东艳,见面地点……"
郝大姐从宋大伟手里夺回纸条:"臭小子,就知道捣蛋,你结婚那天看我让人闹死你。"
在那月朗星稀的夜晚,他们相聚了,如果说是郝大姐做的媒,那也算数,但他更相信这是一见钟情。几次约会下来,他们已经处于热恋中了,直到有一天她要郝钢星期天上她家里去,父母家人要看这位准女婿,他才想起问起东艳的父母是干什么的。东艳只是笑笑说,是机关职工,父母很随和,他们也是农民出身,郝钢把心放到肚子里。
星期天,郝钢到了纪家,进门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东艳的三妹东平低声地咕嘟一句"正好一个强劳力"。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庭的定位不像是与他们平等的家庭成员。东艳父母的态度却让他感动,父亲纪敬德将他叫进书房。
"小郝呀,当了几年兵呵。"
"六年。"
"父母都在家,还好吗。"
"还行,他们身体挺好的,跟我哥住一起,有哥嫂照顾着哩。"
纪敬德笑了:"呵呵,你家就兄弟两个,我这家里可热闹多了,你听听,外面闹腾着呢。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在省人民银行工作了快三十个年头了。在行长的岗位上也干了十年了,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到时候退下来一定到你家乡走走。"
郝钢听完后张着嘴,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银行行长,财神爷!"
"财神爷,呵呵,可以这么叫吗,哈哈。"纪敬德大笑起来。
郝钢瞪着两眼呆若木鸡,纪妈妈进来端杯茶放在郝钢手里,坐在他身边说:"是东艳的主意要让我们亲自告诉你,怕你有顾虑。"郝钢这才知道未来的岳父大人不是普通的机关干部,而是省人民银行的行长,在改革开放的今天,金融的分量他是知道的,这是咱省的财神爷呀。
"小郝,你的情况你们局长已经告诉我了,刑警队的骨干,年轻有为呵。我喜欢农民的儿子,我就是农民的儿子,老太婆也是农村出来的,这个家呀就是少了点农村的泥土味,写信让你的父母来玩玩,这个亲家我认定了。"纪敬德爽朗地笑了。
郝钢的拘束不安和吃惊被这一阵笑声完全冲掉了,他觉得自己方才是多虑了,也许其他的家庭成员不像自己猜测的那样,但他错了。
在丰盛的家宴桌边,郝钢被安排在纪敬德旁边,这就向大家透出一个信息,这个迟来的二女婿被正式认可了。大姐东春拿着五粮液和老白干出来,宋潮一把接过老白干走到纪敬德跟前。
"来,爸,先给您斟上。"然后将瓶子递给东春,拿过五粮液打开瓶盖来到华源跟前。
"华老弟给你满上。"欲倒酒。"哎,你先,你先,谢谢,谢谢!"华源起身忙不迭地举起酒杯。
"宋潮,今天有客人,应该先给客人斟酒嘛。"纪敬德有些不快。宋潮的瓶子停在了半空中。
"对,对,大哥应该先给客人倒嘛。"华源放下自己的酒杯,赶忙把郝钢面前的酒杯举到宋潮手里的酒瓶前。宋潮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一拍脑门:"看看我,对不起呵,爸,忘了咱家的新成员了。"
"我喝老白干。"郝钢粗声粗气地说。
宋潮手里的瓶子又停在了半空中。
"好,好,来我给你满上。"
"我自己来。"郝钢拿过东春手里的酒瓶。
纪敬德看着郝钢说:"哈哈,我这下可有知音了,我老头子想喝两口的时候,你可得随叫随到,我这两个女婿说老白干是乡巴佬喝的玩意,我们爷俩乡巴佬到一块了。"
"我可没贬意,爸,别多心。"宋潮尽力掩饰着自己的不快。
"好了,老头子,看看筱筱她们都等不急了。"纪妈妈指着已经用手在夹菜往嘴里塞的筱筱和娟娟。
"东艳,你自个给郝钢介绍一下吧。"纪敬德慈爱地看着二女儿说。
"这是大姐东春,省人行《金融报》记者;这是大姐夫宋潮,大学教授,即将下商海游泳,未来的商界精英,大姐夫,别呛着呵。"东艳开着玩笑。
"这是三妹东平,在市工商银行工作;这是三妹夫华源,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华源略一点头算是招呼。"这是大姐的筱筱和三妹的娟娟。东风,快出来。"东艳朝厨房望去。
"来了,来了,最后一道菜,我们纪家的传统节目上场,红烧扣肉。"小儿子东风端着大盆放到桌子中央。
"这是小弟东风,在市建筑公司工作,搞建筑设计的。"
东风将郝钢拉到一旁:"喂!我们家三朵花中最好的一朵交给你啦,好好珍惜,委屈了她,我揍你。"郝钢憨憨地笑笑:"哪能呢。"
又是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郝钢和东艳在江边,江风阵阵带着丝丝凉意吹来,东艳依偎在郝钢强壮的臂弯里。
"你喜欢我家吗,我爸妈可喜欢你啦,乡巴佬。"
"爱屋及乌,不喜欢也得喜欢。"郝钢拖着长腔。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其实我也不喜欢大姐夫和三妹她两口,总是放下眼皮瞧人。三妹从小就心眼多,我小时候经常被她捉弄,为她背黑锅。三妹夫刚结婚时还不错,整个家庭妇男,家务事里里外外给包揽了,后来三妹分了房搬走以后,华源调到市政府办公室,家里也请上小保姆了。大姐人挺好的,事业心太强,整个大忙人。筱筱从小就跟外婆长大,她跟我比跟她妈还亲。我妈心脏不好,病退好多年了,我就成了小保姆,其实我也挺爱做家务,挺爱孩子的,高中毕业后我就进厂上班了。这几年工厂效益不太好,军品生产线停了,民品又上不去,再这样下去工资都没得发了。"东艳闭着眼睛聊着。
"你大姐夫好好的教授不做,干吗要下海去?"
"他这人吗,自认为是怀才不遇,这两年经商下海的多得是,他早就来劲了,说他要干一番大事业,要出人头地挣大钱。总之他和华源一碰头就拱一堆去了,学校早晚是留不住他的。"
"我总觉得他们俩眼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
"我只有一双眼睛就行了呗,管人家干啥,你职业病。"东艳戳了一下郝钢的脑门。
"你爸怎么管那么多,连你姐夫跳槽都要管。"
"我们家是大事爸说了算,当年我姐结婚就因为姐夫是大学教书的,这女婿是他挑的,他是硕士研究生,家里学历最高的。其实我们家那两位女婿多半是冲老爸进门的,爸爸的老朋友老部下在省、市政界任要职的不少,华源和三妹结婚不到一年,就从小职员调进市委办公室,其实好多事爸并不知道,他这张虎皮的利用价值大着呢。小弟也在想自己出来干。"
"你们家谁都比我挣钱多,比我有能耐,你就不怕跟了我这穷警察受穷一辈子。"
"我是冲你这个人来的,我能预知未来,我是你的福星,我有相夫命。"东艳合掌装出祈祷样。
"那你预测能给我生几个儿子。"郝钢将东艳摁倒在地上。
"至少两个。"东艳格格地笑起来。
东春从厨房出来,擦拭着双手,看见正坐在玩游戏的两个女儿身边发愣的郝钢。
"郝钢,来。"东春一招手,指了指书房。
郝钢从往事的回忆中转过神来,轻轻拍了一下两个宝贝的小脑袋,起身走了过去,正碰上从卧室出来的纪敬德,他看见书房门口站着的东春。
"呵,你们俩又……"
东春一捂嘴,冲着父亲一笑,一下子把郝钢拽进书房,掩上门。
"神神秘秘地,又搞什么名堂。"纪敬德小声地嘟哝着向客厅走去。
"大姐,省冠华酒贸有限公司的案子已经结了,宋队长他们让我给你致谢呢,你给他灌的那些金融专业知识派上用场了,真没想到一个正常的财务审计牵涉出这么大金额的金融犯罪案来。你还得给我讲讲,银行会计检查为什么那么几年都没有检查出问题,是有关制度不完善,还是其他原因?市中国银行整个会计科的人员全陷进去了。平常就没有一点征兆!"
"这有什么奇怪的,凡是银行的会计联行出案子,多数都是窝案,一个人做的话难度要高得多,那得要是会计主管技术骨干之类的高才,还要有作案环境,就是记账员的签章,联行的密押起码牵连三个人甚至四个人的工作程序。"
"这么复杂,你就以这起案件为例,给我讲讲。"
"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你先满足我的要求,我再满足你的。讲讲,大姐,过几天要开案情分析总结会议,你让我也露两手呀。"郝钢耍起赖来。
"好吧,就以这次的案件为例,案发时省冠华酒贸有限公司八个月没和银行对账了,银行也没给对账单。为什么不对账,因为企业财务账上有鬼;银行为什么也不给企业发送对账单,因为账实不符。明白了问题所在吧。"
"不太明白。"郝钢有些犯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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