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高宗绍兴十年,陆务观那时年仅十六,那是他第一次与母亲一起去走访母舅唐诚家。说来,两家虽是近亲,却到底有好多年没见了,陆母也是最近才知晓弟弟一家已经入住到了城郊不远处的一处府邸,于是便有了这次拜访。坐在红木马车中,陆务观不禁撩起帘子向外探去。这几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苦读,让他对外界了解甚少。街边上一些商贩的叫卖声,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时使他来了兴趣。但转头望向母亲严肃的面庞,他只能苦笑着。
这时,马车突然停住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就是这,刚刚那名异服女子正是往这跑了。公家,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她刚刚可是偷了我不少银子。”陆务观把头向外探去,只见一家当铺门前,一位老先生正向几位巡捕讲述着什么。“异服女子?自从宋高宗金人签订了绍兴和议,将淮河以北的土地割与他人以后,新都就很少出现外族人了。”陆务观心中充满了疑惑,视线不禁向周围的行人掠过。这时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巷子里,一个人正鬼鬼祟祟地向外张望。那人的衣着也与他人截然不同,袖子改的非常短。陆务观正想招呼巡捕,这时马车又重新启动了,陆务观只好做罢。
很快母子俩便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盛大的府邸。
陆慕也是对自己这位弟弟近况有所耳闻,他先是在京城亲王幕府中就任谏官,后因看透了这官场的黑暗与昏况,便向上请求京官外调,回到了这座山阴城。
陆母想要领着陆务观向府中走去,这时一个小身影从府中钻了出来,“哈哈,父亲休想将我禁足在书房中,我就是要出来好好看看这位才子表哥。”这道身影边跑边喊,后面几个侍女紧紧跟着,并附声道:“小姐,客宾将至,老爷特地吩咐不要到处乱跑。”这时,这道身影已经跳到了陆务观跟前。陆务观这才看清来人的样貌:一双水灵的桃花眼,柔白的脸蛋上没有一丝胭脂水粉,显露出一种出尘的江南水乡的气息来。可能是刚刚跑得太急,脸颊上还留有一丝潮红。她的一头黑发盘成当时流行的刘海辫,上面还搭饰着一根孔雀银簪。这人身上还着有一件带有雪白鬓毛的桃红色宋服,肩上一件粉色的披肩与之相衬。这衣着与相貌属实吸人眼球,让陆务观不禁一愣。
“小女姓唐名婉,还尚未取字,先向姑妈请安,”唐婉见到客宾,也是先尽了自己应有的礼仪,于是便转身向陆务观说道:“你就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哥,陆务观?在京城时就常听起你的名字,说是什么江浙一代的小神童。早就想见识一下,不如我们一起去府内的花院观景赋诗一首,让父亲评判评判,你我争个上下。”
陆务观听罢,连忙推辞:“没有没有,姑娘所说,只是坊间传闻罢了,又何必当真。说到底,我对词赋作诗只是略懂一二,今日邀约恐怕有点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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