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蟒是三长老的纹样,”秦梓皱眉,“三长老一直挺不服气女子掌权的,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也曾在集会上多次顶撞了主母。”

郁离歌答道:“那这么说,幕后黑手就是他?”

秦梓回:“十有八九错不了。”

凭目前已知的种种迹象都在指向三长老,可三长老做事一向是谨慎的。这些迹象实在太明显,又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周念伊小时候在秦家待过一段时间,三长老的做事她见识过,一丝不苟。

“念伊,念伊?”

听见郁离歌喊自己,周念伊拉回了思绪。

云子虚见她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其实我在想,三长老做事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我们猜到?”

郁离歌说:“做事谨慎也可能是有原因的,你们想,他的表现一向突出,那么秦家出事后他就最可能得到家主之位。”

“……”

一时之间大家都找不到头绪,秦家长老太多,排查起来实在费力。

第二日一早,周念伊便来了灵堂。可,令她惊讶的事,外祖母的尸身——不见了!

一时之间,愤怒,悲痛席卷了周念伊整个头脑。灵力外露,灵堂刹那间一片狼藉,众人闻声赶来,只见到散落一地的纸钱和站在一旁冷的可以杀人的周念伊。

“这……这是,”秦梓抬眼看了眼棺椁,“……祖母呢?”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讶和害怕,可却没一个人敢出声,全都愣愣的站在那里。

周念伊几步便走到一旁迷迷糊糊的小斯,双手揪住他的衣领,语气冰冷:“我问你,昨夜,谁守的灵?”

语气察觉不出生气,但是发红的眼角和颤抖的音调已经说明了一切。

“表小姐……我,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从一旁的院落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个小生,“小姐……,家主他……他……,他不见了!”

众人一时失了分寸,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这可怎么是好?”

“天要灭我秦家啊!”

“究竟是谁?”

“吵什么?!”周念伊扶住因受了打击而站不稳的秦梓,“秦管家,吩咐下去,除长老和武生之外,其他的人都去寻找家主和秦主母。所有长老,一律不得外出,我与秦大小姐亲自登门。”

“是。”

事情紧急,周念伊幻化出佩剑,安抚好秦梓。随后向郁离歌云子虚两人说:“秦家人多嘴杂,你们就不要随我们一道去了。”

云子虚回答:“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周念伊一愣,“替我去查两个人。”

周念伊踮脚在云子虚耳边说了什么,便急匆匆的拉着秦梓,带着两队武生走了。

“云公子?你的耳朵……”郁离歌瞧了瞧云子虚泛红的耳朵,虽然情况紧,但却不由得笑了一下。

“我们走吧。”

路上,周念伊等人已经排查了几个长老,“长老们,你们现在待在这里,不要走动。”

周念伊留下了一队多的武生,只带走了几个人。

“表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三长老。”

她总觉得,不论幕后黑手是不是他,外祖母的尸首一定在他那里。但是,家主又会是在哪里呢?按理说家主没有被绑的可能,谁会这么傻的做这事?

进了三长老的住处,果然没人。两人走进书房,书案上是一张纸,周念伊上前,看清了上面写的字。突然,周念伊瞳孔放大,一剑封喉,制止了突然出现在秦梓面前的三长老。

秦家大厅内。

各长老安坐,三长老跪在殿内,身上受了伤。而秦梓坐在主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主母遗体已经安放,现在就让我们来审审这个叛徒。”

叛徒?秦梓的话让各长老心惊,三长老是叛徒。

秦梓问道:“三长老,勾结鬼族对修真界人来说可是死罪,为何明知故犯?!”

“两位小姐说话也得有证据,你们怎么证明我是叛徒?”

“你想狡辩?你的书房有一暗格,里面有一张古籍残纸,此古籍,修真界可没有啊。”周念伊说着扔下一张纸,纸张泛黄,但上面的图腾是修真界没有的。

“你向来不满女性掌权,做事却一丝不苟,其野心细细琢磨倒也不难理解。昨夜我与秦小姐遇袭,幸得临鹤和清风门弟子相救,抓住的死士有你的古蟒图腾。况且,秦主母的遗体确实是在你的住所找到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三长老捏住纸张,浑身颤抖。

周念伊示意两旁武生上前,“把他给我抓住,带下去,严加拷问。”

大厅的一旁,五长老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想着自己的计划达成了,堂堂的修真界新秀也不过如此。突然,他感觉自己被腾空而起,诧异之时,被拖到大厅正中。

“怎么回事,这怎么把五长老抓过来了。”

大厅内一时嘈杂不已,周念伊与秦梓两人却相视一笑。

“两位小姐,这是……”

“闭嘴!”

周念伊一脚向五长老踹去,这一踹也踹住了众人的嘴。“三长老,方才真是对不住了,你可以回座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审判三长老怎么变成审判五长老了?

“诸位,方才不过是我与表小姐以及三长老合伙演了一出戏给五长老,真正的叛徒,危害秦家的人,是五长老。”

秦梓这话说出,众人又是惊讶。周念伊动用灵言传给秦梓:接下来,你坐在那里,就像当家主母一样,剩下的交给我。

周念伊挥手,幻化出一个小斯,在场的人看出这小斯已经死了,只剩了灵魂。

“这是临鹤与清风弟子寻回的灵魂,至于他是谁,相信在场的人都认识。”

“哎呀,这是,这不是五长老旁边的那个助手吗。”

“五长老,”周念伊微微俯下身子,“你认识吗?”

五长老想逃,周念伊又是一脚将他踹倒,随后封住了他的灵脉。

秦家灵力低微,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就算是长老,比聪明确实有那么两手,但若是比蛮力他不可能敌得过周念伊。

“这位小兄弟,”周念伊抚摸那小斯的身上,尽可能地去减少他的畏惧,“你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他打不过我,不会将你怎样的。”

“我,我跟着我家长老有四年了,”那魂灵渐渐平静下来,“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你是我的得力助手,要我……帮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

“他让我去偷,偷,偷主母的权杖!”那魂灵说话颤颤巍巍,一个字要许久才能说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权杖就像是掌门的标志,是权利的象征。

有人便问:“权杖是人要亲手授予的,他让你偷权杖?”

“不知道,他没多说,我偷过来后,便被他……”说到这里,那魂灵又颤抖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被他……缢死在了一家店里。”

“你胡说!”五长老脑羞成怒。

“是吗?”秦梓幻出权杖,“那这把从五长老房里搜出的权杖,是假的吗?”

五长老顿时瞪眼,怎么会,怎么会?他明明设置了结界,虽然不是很牢固,但是十分隐秘,谁打破的?他看向周念伊,不,不是她,她在三长老那里。会是谁呢?他巡视着,突然眼神锁定一身白衣淡然喝茶的云子虚,是他,是他,一定是他!

“我若不假装抓住了三长老,你又怎么会现身,怎么会露出马脚呢?说,”周念伊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上,缓缓地碾压,“主公在哪里?”

周围的人瞧见这模样,都一阵畏惧。郁离歌怔怔的看着周念伊,她还真没见过她这么狠心过。

“嗯……”钻心的痛传过来,五长老艰难开口,“那个无用之人,不是我劫走的。”

“那你就是承认目前的罪行了?”秦梓站起身,正想要下发指令,大厅进来一个人,“慢着!”

是秦主公!

“舅舅?”

“主公大人?”

在众人的疑惑中,秦主公走进大厅,走到五长老面前,甩出一张本子,“再加一项,下毒祸害当家主母。”

众人听此,都愤然的站起来。“你给主母她老人家下毒?!”

“诸位,”秦主公指着地上的本子,“这是昨夜我在药房拿的近期的方子,里面多了一味药材,服用少量确实有养气补神的作用,但若长期服用,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丧命。”

“这位长老,”秦主公低头看着他,“这位药材只有你的园子里有,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你藏的也很深,但是你可不要忘了,梓儿她嗅觉灵敏。你很聪明,提前一个月便悄悄换了方子,又提议换掉药房那些老人,美名其曰让他们安享晚年,所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人察觉。”

“所以主公,你是故意失踪的?”

面对众人的疑问,他点头默认。

但现在也不用去追求那么多了,主公下令,将五长老带下去,悬挂在城墙上两个时辰,记得,吊着他的命。

周念伊朝那魂灵行了拜礼,对云子虚发动灵言:云公子,你将他带去郊外度化吧。

随后,周念伊又朝三长老行了大礼。

“主公,你的这个外甥女和女儿可真是了不得呀。”

三长老离开了,秦家的那些长老也知道了背叛的下场,不敢再过多放肆。

郊外

云子虚一边弹着曲子,一边与那魂灵聊天。

“多谢。”

“不必谢我,若不是你们,我现在也还是个孤魂野鬼。”

“……跟错了人。”

“小少爷……,我自小无家,天下之大,无我的栖身之处,跟着谁哪里是我能够选择的呢?若不是为了那一口两口饭食,谁愿意去做这种事?秦主母待我们下人一直很好,表小姐也是。”

“你已将权杖归还,就算有罪,也已经赎清了。”

“是吗?”那魂灵笑了,“那我便可以安心的入轮回了。不过云公子,”魂灵渐渐消散,“能说出那些话,你一定很在意表小姐吧。”

那些话——当云子虚追着魂灵来到野外时,魂灵一直躲着不愿出现,云子虚说:“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我也会帮助你。”

当时魂灵没有反应,他便又说:“我希望,您能和我回去,她很需要你的帮助。找到你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少年的爱意,总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慢慢泛滥。

收起琴,转头便看见周念伊与郁离歌两人,云子虚吓得立即后退了几步。

“云公子,你紧张什么?”

郁离歌说着朝云子虚走去,“也不知是谁,找魂灵的时候求着魂灵现身,甚至还说……嗯嗯?嗯?”

郁离歌被……被禁言了?敢做不敢说,算什么英雄好汉?会几句禁言咒了不起?

周念伊不解地看着云子虚,“说什么了?你禁她言干嘛?”

郁离歌委屈的小跑到周念伊面前,怨恨地瞪着云子虚。而云子虚则扭头到一边,像看不见一样。瞧见这模样,周念伊终于展开了笑容,露出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算了。郁离歌放弃挣扎。既然能让周念伊心情好点,那禁言就禁言吧。

不过当天晚上,郁离歌还是悄悄地潜入周念伊的房间,跟做贼似的,生怕被发现再次禁言。她告诉了周念伊这件事。具体过程郁离歌记不太清了,不过她看见了周念伊在烛火下微红的耳朵。

秦主母出殡那天,整个秦家,还有管辖区内的人,都在自家门口相送。周念伊没有再哭,这是她最后一次陪着外祖母,一定不能失态。可那泛红的鼻尖却掩盖不了悲伤。

“我回去后,审出什么了就传讯给我。”

“嗯。”秦主公想了想,对周念伊说:“我……”

“舅舅,您不用说了。”周念伊打断了他,他知道他想说什么,秦家归属归仪,依附归仪,这类的话,她不想听到。就像那日在郊外,那个魂灵因为生存问题不得不做违背本心的事。

“虽说适者生存,但是强弱之分永远不会消失,弱小的人只有自身慢慢强大,才能庇护自己。归仪不会放任秦家不关,但秦家不可依附于归仪。”

“真是长大了。”秦主公看着周念伊坚定的模样,就好像看见了当年决心嫁入归仪的姐姐一样。“那便不谈那事了,快些回去吧。”

等周念伊一群人走后,秦主公才问起秦梓来,“说吧,你们是怎么排除三长老的嫌疑的,毕竟当时,连我也还怀疑他的。”

“这个嘛——。”

周念伊当时的剑就指在三长老的咽喉处,她一手拉回秦梓,一边把三长老逼到角落里。

“你反应很快。”三长老冷不丁地夸赞了她一句,“她老人家说的没错,你果然值得信任。”

周念伊没有收剑,但将剑锋移至丹田上方,还不至于一剑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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