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续

峰儿的爷爷在隔壁县有一个患难的老兄弟，年轻时外出打拼患难时结下的友谊。两个村子距离有一百多里的距离，这在以前靠两只脚徒步走或者骑自行车的年代，是个遥远的距离。以前交通不便，人们的交流沟通只能靠写信，这些困难并没有影响彼此间的感情。虽是相隔遥远的朋友，平时彼此过着自己的生活，然而不管哪个的家遭了天灾或人祸，彼此都不遗余力地相互救济。每年春节，老兄弟也会带着儿女相互走动，聊聊一年的光景。石头母亲就是凭着这个桥梁结识了孝顺老实的继父。继父就是峰儿爷爷老兄弟的儿子，母亲走得早，父亲又体弱多病，多年来一直在炕前伺候着年迈多病的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家里只有父子两人，日子自然过得拮据贫穷，继父在当地也多年没能娶妻成家。峰儿的爷爷便希望能撮合两个苦命的孩子。

石头娘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现在又带着两个孩子，对重新开始一次婚姻是谨慎的。她最大的考虑并不是对方家庭多么富裕或者人长得多么体面，心地善良，婚后能够善待她的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继父身形瘦削，长长的脸上五官也算端正，但是有一只眼睛的上眼皮无法正常张开，所以看起来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性格方面有些孩子气，喜欢跟小孩老人开玩笑，单纯善良，但是脾气冲动，对看不惯的事情容易喜怒形于色，所以容易无意中得罪人。继父比母亲小了七岁，了解到石头娘的情况和初步接触后，承诺两个人婚后不再要孩子，只将石头兄妹抚养成人。石头母亲因为这一点，对其他的再没有顾虑了。两个人就这样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仪式，在双方长辈的见证下结为了夫妻。石头兄妹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直到初中二年级开始上学的那个秋天，母亲说要接他们到一个遥远的新家。石头兄妹搬来不久，继父的父亲就因病去世了。两个不幸的家庭重新结合，组成了一个温暖的家。贫穷并不可怕，只要夫妻两人能积极乐观面对生活，彼此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没有知识但能凭着自己的勤奋，享受着一点一滴的积累所带来快乐和满足，家里时常欢声笑语，这样的生活就是幸福的。假如只需要考虑自己这个小家庭，人会少去大部分的烦恼。然而，一个农村人是生活在家族里的、生活在村庄里的，家庭里每个成员生老病死这一生中很多的仪式需要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的共同参与。这是一个复杂的人情社会，人们即彼此团结、相互帮助，又充满了嫉妒、歧视、霸凌和嘲笑。关系越是亲近的亲戚间，往往越是容易出现裂痕，相互排挤、诽谤。一个大的家族形成了各个侧枝，各自过着自己独立的生活，最终只留下了春节时聚集在一起的一个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