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沙盘来。”

曹睿略一挥手,身后随着的徐庶就转身向营中走去。四名虎卫各抬一角,从尚未拆卸完毕的车上搬出了一个巨大沙盘来。

君臣众人围在沙盘左近,徐庶蹲于地上略微调整了片刻,辽水、辽隧、襄平、辽口等处便在沙盘上俱显了出来。

满宠从河岸附近寻了一根长长的蒿杆,在沙盘侧面的地上勾划出几个粗细不一的线条:

“徐晃当年迂回的路线是这般,先沿着黄河向北,向西渡河后再向南,兜一个大圈子出来。”

紧接着,满宠又拿着蒿杆点了点沙盘上的几处关键之地:“辽水东岸围堑近三十里,辽东又不缺马,定有骑兵在后面仰仗马速防备着,渡河的速度抵不过敌军骑兵的速度。”

“要么向北。”满宠顺着沙盘上辽水西岸的痕迹一路划了过去:“在辽泽中填土开道,在北面绕过去。”

“要么向南,朝着辽口的方向去走。”

曹睿轻声叹道:“武帝在潼关之时,可不像今日朕有故智可以借鉴。贾文和、荀公达这些人都是智谋之士,朕今日身侧有满、司马、徐、裴诸卿。可徐公明这种天生勇将如今却不知谁能比之。”

选不出这种能打出神仙仗的将领,比组织度就是了!这种事情上难道还能输给公孙渊吗?

曹睿轻声问道:“朕记得舆图上有注明,辽水入海处的辽口距此有五十里吧?”

满宠点头:“正是五十里。”

“裴卿,卢卿。”

“臣在。”裴潜、卢毓两名侍中一齐应答。

曹睿道:“朕命你二人为督军御史,各督步卒六千为大军寻找、开辟通路。”

“你二人谁愿往南,谁愿往北?”

往南就是辽口、往北就是辽泽。一南一北,很明显辛苦程度与功劳都是不同的。

裴潜现在还能想起两日前的景象来。

当时裴潜派骑兵、步兵各一人、腰间拴着长绳进入辽泽最南边的沼泽,走了还不到十丈远,眼见坚实长草的土地就突然变软了一般,战马嘶鸣着陷入泥中,越是挣扎陷落的越快。

往北去辽泽更苦,往南则一片通途。

裴、卢二人对视一眼,却也不约而同的答道:“但凭陛下分派。”

“那好,”曹睿道:“卢卿督赵、成、杜三都尉北向,入辽泽向北垫土筑堤开路,于辽泽中寻找通路。”

“裴卿就督郑、淳于、周三都尉向南。修整前往辽口的道路,保障大军此处后勤所需。”

“遵旨!”

裴潜、卢毓各自应下,曹睿又转头看向了满宠。

“既然此战如昔日潼关之战一般,那朕该做的就是在此处虚张声势、作佯攻状,将贼兵吸引至此。满将军,此处又该如何做事?”

满宠稍稍捋须,又打量了一番对岸的辽隧城,语气缓慢而又笃定的说道:“禀陛下,此处应做三件事情。”

“其一,当广筑营寨、多设旗帜,以示大军军容之盛。”

“其二,命军士伐木建造码头浮桥,再打造发石车以压制对岸,并时时佯攻。”

“其三,当遣使者前往东岸贼人军中劝降,随着两侧道路进展渐渐放宽言语,使敌意骄纵。”

“那就去做吧。”曹睿活动了一下身子:“再过几日,朕要亲去辽口看海!”

……

兵力过万,无边无际。

曹睿率大军初来,辽隧城中的公孙延和卑衍二人并不敢冒昧出战,只是催促士卒抓紧整修围堑和城防。

两日后的清晨。

辽隧城头搭建刚刚好的望楼之上,辽东老将公孙延眺望着辽水西岸的魏军营寨,两眉之间皱出了一个深深的沟壑。

晨雾中数座魏军大寨沿着辽水东岸南北排开,如同一只不可名状的巨兽张开臂膀。河岸上堆放着成堆刚砍伐好的木材,已有军士在河边修建简易码头、打造木筏。

“卑将军,”公孙延原本白的头发这几日彻底白透了,转身之时身上甲胄铿锵作响:

“你五日前刚到辽隧之时,就说襄平援军正在准备中了。五日已过,为何连个信使都不见?”

卑衍从襄平领命来此,心中的精神压力亦非常人可比。一方面要兼顾防守,另一方面还要托住公孙延、守不住时及时撤退。

魏军在辽水西岸的阵势非公孙延一人可见,卑衍当然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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