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异几人走的很快。
许愿给他往小腿上贴了两张符箓,有神行之效用,只是要消耗元神之力,好在苏异最不缺的就是元神之力。
至于董兴儒则没这般待遇,倒不是许愿小气。
实在是他的元神在经历过一番幻境之后已然是极为虚弱,若是再来上这么一张符箓,只怕不仅无法‘神行’还要当场晕倒在地。
因此是由苏异将他背着,他二人在后,许愿走的稍快些,在二人之前。
路上偶尔遇见零散的七冦寨山匪,许愿便会出手。
至于苏异虽然多了一式能将人拖入幻境的招数,但这一招的本质依旧要动用他那庞大的元神之力。
与‘秋潮’‘剑潮’一样,用得多了反伤其身。
对于七冦寨的几个当家,即便通过许诺了解了当年之事,但他并非亲历者,对他们之间的恩怨并无多少兴趣。
但这伙人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便如与董兴儒说的那般,在元神上加了一重幻境,再将其放回肉身,元神被拖垮之前,逃不逃得出来,便看造化,让他们自生自灭。
若说不同,大概是相较他人而言,施加在七当家宁枚身上的幻境要弱了许多。
毕竟说起来,宁枚在幻境之中与苏异有一世主仆之缘。
不过同在山谷之内的那两只蛛妖便没有那般好运道。
出谷前苏异特意拜托许愿将他们的肉身摧毁,随即以左眼浩然正气将二妖的元神摄入,划为亚圣笔下墨迹。
两只五品境界蛛妖的元神,加上他一路走来从囚妖珠内妖龙魔泉那得来的散逸元神,眼中画中亚圣笔下的墨迹此刻极为浓郁。
若是苏异以墨迹全力修行内景桩,只怕要不了多少功夫便能跨境破入三品境界。
不过按苏异的打算,入长安之前还是只要凭此破入武夫二品就好。
以他如今的状况,可以说战力与境界极不匹配。
即便成就武夫三品,也只是体魄更强,能支撑他多释放几次各种潜藏在眼中的秘术,对攻伐交战并无太大提升。
长安鱼龙混杂,即便七品之上的高手都有不少,同代之中的优秀人物也有五品的境界。
与其勉强提升境界,不如藏拙更有用些。
还能以剩下的墨迹来提升自己的对敌手段。
经历这一遭幻境,他在其中曾抵达人间绝顶的地步。
虽说是假的,但障目毕竟是南华圣人所炼,其中幻境力求真实。
因此那段历经几十年的修行经验,倒是对如今的他而言极有用处。
也是凭此经验,让他察觉到自己如今手段上的不足,并且有了弥补修整的方向。
等入了巡天司,借助其内各种典籍好好沉淀一番,归纳总结一番,或许会有不小的收获。
没有山寨当家那样四五品的武夫存在,入了品级的头目们,又大多都在山谷外被苏异一道拽入幻境,一时间清醒不得。
余下的巡山小喽喽根本无法被称之为麻烦。
三人极快的穿梭过大半座翠仙山。
如此匆忙的赶路,苏异与许愿倒是还好,董兴儒却有些吃不消。
他的境界并非三人中最低的,但元神却是最弱,障目中的幻境对他的元神影响极大。
此时还有恶心眩晕的感觉不断袭来,浑身无力。
虽说他是被苏异背负,并不用自己行走,但山路并不算平坦,苏异又在神行符的加持下行进的极快。
一路上不停的上下颠簸,只让他觉得万分难受。
“两位好汉,就不能慢些么...那些山匪当家...不是都一时半会儿的无法醒来么...这么急做什么。”
董兴儒喘息的说着,一句话中平复了好几次呼吸。
唯一不需要亲自赶路的他,却看起来比谁都要更累一些。
苏异解释道:“董兄,不行的。”
“此前也与你讲过,七冦寨的山匪还和北宜郡的一些高官间有龌龊。”
“咱们不仅卷入了山寨内部的纷争,同时那些北宜郡的官老爷们只怕也想顺手将咱们宰了。”
“出了翠仙山,不要多远便不再是北宜郡地界,到那时咱们才算安全。”
董兴儒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
苏异看他一脸的苦相,便再度宽慰了几句,谁知董兴儒反而来了劲儿,不停的对他大倒苦水,让苏异深感头痛。
北宜郡之事苏异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宋语兰拜托自己送给宋听竹的信件与宝石手链都还在他怀中。
到了长安,先将囚妖珠送至巡天司,便去将这两样东西送到宋听竹手上。
听顾意所说,她在监察司的地位不低。
那位孙止云孙大人与七冦寨的这桩买卖,看似隐秘,实则只要有人真个查下来,是万万无法瞒住的。
只是这贪墨官商银钱的生意,或许还要涉及长安的一些显赫,动荡不会太小,不过这本也是监察司的分内之事,想必宋听竹会用心去查。
眼见快要出了翠仙山的地界,董兴儒还是不停的抱怨着,甚至到后来话语间都带了几分哭腔。
在两人之前的许愿自从被苏异叫了一声‘许愿姑娘’之后,便一路都没再和两人说话。
耐不住董兴儒实在聒噪,终于忍无可忍的回身喝道:“闭嘴!”
可董兴儒非但没被吓到,反而大声痛哭出来,指了指许愿又指了指苏异道:“我跟着你们受了多少罪!差点就交代在这座山里了!如今连话也不让说了么。”
许愿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她和董兴儒也算是有共患难的交情,况且此番他却是受了委屈。
本来抱怨几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许愿本就心中有事,实在感觉烦躁,才出言呵斥。
总不能真的对他动手,许愿还没有那般霸道。
苏异连忙把话接过:“董兄,先前那场幻境中,你我便是好友,你的经历我也大致知道,只是后来你应该还陷入一场幻境中。”
“我隐约见过,董兄你在那幻境中甚是威风,不如换个心情,给我们讲讲那幻境中发生的事。”
许愿或许也觉得自己先前言语有些太过不客气,说道:“我除了与苏异夫...一起经历了一场之外,还有一场则是我与姐姐一路扶持修行。”
“虽然是假的,却实在是我毕生所愿,简直让我不愿醒来。”
“若无主人刻意施展,障目会以人心中放不下的执念为基,大多勾勒出的都是人心中所愿,让人沉沦。”
“董兴儒,你的是什么。”
“我...”
董兴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继而又勉强的笑笑:“没什么,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提也罢。”
“我有些累了,咱们快赶路吧。”
说罢便避过两人目光,催促着快些走。
苏异与许愿对视一眼,董兴儒这般状况明显不对劲,或许是在幻境中有什么难言的经历。
两人识趣的没有再问,顺着路往长安方向走去。
...
有着许愿神行符的相助,三人很快的便出了翠仙山,又往前行进了二三十里不止。
眼见着就要出了北宜郡的范围,苏异也稍稍松了口气,便与许愿说先在路边歇息歇息。
翠仙山上还有一大伙山匪,孙大人的人怎么也要先将山上的事解决的差不多了,才有空闲来寻他们。
而如今他们已经一只脚踏在两郡交接之地,孙大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北宜郡的兵在无任何调令的情况下踏入别郡地界。
贪墨朝廷银钱这事儿,或许他还能寄希望于苏异等人并不知晓具体详情,或者没有门路告发。
但调兵进入别郡,只要走漏一点风声,便是谋反之罪,官场上谁没一两个敌人,要是被人家将此事捅出去,谁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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