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答应我,若是许愿日后遇上了什么难处,你要不遗余力的帮她。”
对于苏异来说,‘不遗余力’这样的词有些太过绝对了。
他总是喜欢说‘约莫’‘大概’‘尽力’这样给自己留有余地的事。
这次苏异也想跟许诺说,‘自当尽力而为。’
但这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三清画像之下,少女在桌底偷笑;苏异生辰那日,她把头上木钗送出;他用了七年还礼,许愿假怒,罚他去师门提亲...
这都是幻境假象,苏异自然知道不是真的,但却无法做到全不在意。
“好,这件事我可以答应你,许愿日后有难处,我会不遗余力!”
许诺见他说的认真,满意的笑了笑。
却听苏异补充道:“不管你会不会将障目给我,这一条我都答应你。”
略微一怔,许诺笑的更灿烂了些。
“好,第二件事。”她将两指重新伸出,略带认真道:“去长安,帮我查一个人的底细。”
“他是长安百家子弟,如今该是学宫之人,与我同代。”
“我从长安来翠仙山之前,曾与他有一面之缘,当时他的修为并不出众,但如今已经是七品上的大修行者,修为精进之快让人匪夷所思。”
苏异苦笑道:“姑娘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七品上的大修行者,我连近身都无法做到。”
“又不是让你去杀他。”许诺撇撇嘴道:“只是让你有机会多做留意,这人与六年前的突然出现的妖祸与巫蛊之法联系颇深。”
“怎么说?”苏异问道。
许诺回忆道:“长安见他时,他还未入学宫,不过四品修为,在白家弟子中都不算拔尖。”
“而在那场妖祸过后,我还意外见过他一次...”
那时距离妖祸发生时已有三四年的时间。
这位长安来的白家子弟,应该是被孙止云邀请来了翠仙山与方缺他们讨论什么事情。
席间许是他喝多了,不小心将一方锦帕掉在了地上。
当时方缺坐在他身边,便叫昙儿帮他捡一下,他却连忙说不用,自己慌忙弯腰捡了起来。
昙儿当时已经是四五岁的样貌,方圆到哪里都会带着她。
她虽是幻术,但因障目在,与真人差别不大,方圆简单的吩咐她都听得懂。
方圆让她帮忙捡一下时,昙儿便立即蹲了下来,也因此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而深藏在障目中的许愿便借昙儿的眼,也看到了那锦帕内的东西。
许诺掐着小拇指指尖对苏异道:“一只虫子,大约这么大,通体雪白,不知是死是活,你猜这是什么?”
苏异脱口而出道:“妖噬蛊。”
许诺赞许的点点头:“看来你是真见过这东西。”
苏异不语默认,顾意曾给他看过此物,方才许诺稍一形容,他便想到了。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许诺所说之人,或许确实有些不对劲。
“区区六年,从四品到如今的七品。”许诺一边笑着一边摇头道:“若是没有此物,我只当他是开了窍。”
“儒家那帮弟子顿悟破境的事做的也不少,但看见那东西,我便不这么想了。”
“距离那场妖祸已然过去四年,可这白乐章手中拿了一只禁物蛊虫,他这身精进奇快的修为,在我眼中便也来的不是那么清白了。”
“等等,”苏异忽然皱眉道:“你刚才说这人叫什么?”
“白乐章。”
苏异念叨这个名字几遍,总算在记忆深处将之找出。
当日他在牢中逼问韩薪铭,他说自己是受人之托要让苏异身败名裂,若能做到便可以得到一份入学宫的举荐信。
那封信上的举荐之人,共计五人,都是学宫弟子与先生,甚至还包含一位大儒。
五人中修为境界最低的也有七品修为,其中一人便叫做白乐章。
他朝许诺拱拱手道:“不瞒许姑娘,这位白乐章与我恰好有些瓜葛,便是你不说我只怕也会去查他。”
许诺笑道:“那还真是巧了,不过你只要答应便好,其余的我都不管。”
“既然你应下,那我也便遵守约定,将障目的炼化之法告诉你,并送你进去。”
苏异有些迟疑,就听许诺继续道:
“不过咱们要先把话说在明处,现下你只是口头承诺,自然无法让我全然信你,障目上有我请师父留下的手段。”
“若是你炼化了此宝,却不遵守咱们的约定,自然会遭了反噬。”
闻言苏异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许诺只凭口头承诺便如此将一件重宝相赠,苏异反而觉得蹊跷。
如今听说障目中留了那般手段,倒让他觉得合理。
抱拳道是的同时,苏异脑海中便多了一篇炼化的口诀,通篇看下来并不复杂。
随后许诺便为他打开了那把黄金门锁,推开木门,门内漆黑一片,望不见里面风景。
苏异略作思考,许诺大概没必要也没能力害自己,便迈步走了进去。
待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时,许诺略微舒了一口气,轻声感慨道:
“还真是小心谨慎,若是我当年像他这般,或许便不会让那蛛妖骗的如此凄惨。”
她重新走回树下,将那片浮现许愿面容的叶片摘下,将之从中一分为二。
破裂的叶片中,一缕清气缓缓飘出,在她面前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许诺一直觉得,自己会陪许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从前她是忙着修行,历练,陪伴看望许愿的时间很少。
直到成了一缕残缺的元神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没有为妹妹细心的考虑过什么。
她开始慌神,开始害怕没有自己的日子,许愿会遇到怎样的情况。
真是讽刺。
活着的时候做的这么少,死了反而要想这么多。
人影越来越清晰,许愿的脸庞被勾勒而出。
“好久不见,小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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