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分遗憾道：“本来按我的设想，此时老大也应该在此处，谁知他却先被你杀了。”
“倒是让我这场大戏，少了些看头。”
“不过戏文这东西，有些缺憾也无妨，结局不变即可。”
陈子用察觉到些许不对，四当家的死亡可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老五先前跟他说时，他虽心有疑惑，但为了快些将方缺拿下，并没有往细处深思。
沉声发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方缺听着他发问，伸出手指，一一指向四人，语气中带了无尽的仇怨。
“我想做什么？你们怎么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
“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没有人性，这些词究竟是在说我还是说你们？”
“你们心里可还记得一点对我家少爷和许姑娘对你们的恩情！”
“这六年中，你们个个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畏的七寇寨当家的！”
“好啊！真好！可是你们还记得么，没有少爷和许姑娘，你们原本都是什么下贱东西！”
几位当家的脸色都忽然变得极为难看，似乎他言语中的两个人触动了他们的某根神经。
同时申请大变的还有许愿。
六年，许姑娘，这些字眼无不在告诉许愿，这些人的过往都和姐姐有关！
她想出声询问，却被苏异拽住了手臂，此时两拨人正在对峙，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那几位当家的都修为不弱，谷外还有众多山匪，凭袁姑娘一人未必能将他们全数拿下。
还是先听听他们间的对话，看这方缺有什么后手为好。
许愿也想到，此刻的方缺神态癫狂，已有疯魔之状态。
她此时若是出手，即便能压服这些人，也难保方缺不会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便朝苏异轻轻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来。
方缺仍在厉声控诉着：
“说话！怎么都不说话了？拿出你们七寇寨当家的气魄来啊！”
“你们都是在这翠仙山上才认识的少爷，我却从小就跟着少爷！”
“你们忘了，我不敢忘！”
“你们都只记得自己是七寇寨的当家，我却仍记得自己是少爷的书童！”
他脸色潮红，似乎引动伤势轻咳两下，指着宁玫怒斥道：
“你说李莽待我不薄，那我家少爷和许姑娘可亏待你了？！”
“你爹娘不要你！许姑娘将你当亲妹妹看待！”
“我至今记得姑娘对你说的话！”
方缺的语气忽然变的轻柔，似乎在模仿那位许姑娘当年对宁玫说的话：
“你别害怕，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我家中还有个幼妹，只比你小了两岁，赶回头我带你见她。”
“她呀，性子沉闷，不过人却是极好的，小宁儿你这么乖，肯定能与她相处的来。”
宁玫听着听着便红了眼，只能将头撇到一边，忽地看到了不远处的雕像。
似乎瞧见当年那个温婉的女子又活了过来，正对她轻轻笑着，忍不住低声呢喃。
“许姐姐...”
与此同时，许愿也是两眼通红，身子微颤。
姐姐似乎说过，给她找了个玩伴，她当时只当是姐姐嫌她沉闷无聊的打趣话，便没在意。
“袁姑娘，你还好么。”苏异察觉到她的异状。
许愿定了定心神，轻声回道：“我没事。”
方缺指尖扫过，仍在喝骂道：“还有你们！且不说宁玫，她当日好歹是阻了一阻！”
“你们哪个受我家少爷和小姐的恩惠少了？”
“没有他们，你们几个下贱的玩意儿还能站在这里？”
“可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要刨了他们的坟！让他们死也不得安宁！”
“是谁猪狗不如！是谁毫无人性！”
几人尽皆默然，还是陈子用沉吟片刻开口道：“方少爷和许姑娘的恩情，我们便是死也不敢忘。”
“可斯人已逝，寨中如今的状况你也了解，确实很需要小姐墓里的那件东西。”
“我提出此事，也是迫不得已。”
“呸！”方缺怒骂道：“陈小狗，当年在这山里，跟在少爷和许姑娘身边的人里，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
“表面里恭顺，实际上心思坏到了骨子里，什么山寨状况，不过就是为了你自己！”
“说白了，不过就是咱们几个贪生怕死，当时为了活命，投靠了北宜郡孙云止那条老狗。”
“这些年帮着那老狗做了多少错事。”
“如今那老狗贪得无厌，想要靠着咱们寨子多贪墨些银钱，你便怕了！”
“先想着靠许小姐墓里的东西脱身。”
“见我和老大不同意，你便生了别的法子！”
“设局让老四激怒我，再借机把老大杀了，自己做大当家的。”
“没人阻你，你便能差人安心找许小姐的墓，就算是找不到，你坐在大当家之位上也能进退自如。”
“我说的是也不是！”
陈子用勃然变色，目光阴冷的看向方缺，随即又扫向在场的苏异等人于那两个满脸惊慌的姑娘。
他们帮孙大人做的是抄家灭族的买卖，一旦走漏消息，七寇寨覆灭只在顷刻之间。
在场之人绝不能有一个活口！他暗自下定决心。
至于方缺对他的想法的猜测，他并不回应。
“你提的此法，老大与我还有老七不肯，老五没说话，你与老四老六都竭力劝我们。”
“陈子用，老子倒是有些佩服你了，你是怎么有脸心安理得的提出来的。”
“还记得咱们愿意上山做这山匪草寇的初衷么？”
“给少爷和许小姐守墓！你怎么敢！”
陈子用硬着头皮反驳道：“无奈之举，非我所愿，而且那墓，咱们到底没没找到。”
方缺晒笑一声：“无所谓，我也看透了，当年咱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卑贱之人，早就该死。”
“当初一起豪言壮语建下的七寇寨，也早就不复初衷。”
“提的人是你，不过我想着，还是都死了的好。”
“不，最好是都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省的少爷和小姐在下面碰见了，恶心着他们二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小姑娘身前。
蹲下身子对她温和的微微一笑。
下一刻却猛然间将手掌刺入那小姑娘的胸口处。
小姑娘身子晃了晃，却仍然毫无表情，似乎感觉不到一点痛楚。
“你们找少爷和许姑娘的墓，不就是为了找这件东西么。”
“没有想到吧，这墓一直就跟在我身边！”
他狰狞的低语着，从小姑娘血肉模糊的胸口处慢慢将手抽出。
指尖轻轻拈着一枚碧绿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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