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嗅觉领域讲,术士界和警犬界类似,都可以通过鼻子追踪罪恶。
陈最出身于道观后厨,本就对气味敏感,具备出众的闻香识鬼神能力。
即便这里草木丛生,但与土臭素的清香很相似、却多出的那一分血腥煞气味道,还是被他分辨了出来。
不是妖就是鬼。
看来…先前那股灵力也是为吸引生灵来此,故意被放出来的。
什么档次,敢学本道长钓鱼修炼?
陈最勾勾嘴角。
如此浅淡的血煞气,是鬼不过凶煞,是妖也就跟那条小青差不多。
胆子够大的啊。
选在这种闹市,不小心弄死一个两个普通人,就是大业障。
他压了压草帽,裤腿又向上挽了几圈,摸摸兜,确认灵符带好之后,对隔壁卖棉花糖的大姐说自己要去方便,请人家帮看下摊子,随后抬腿便向林中走去。
“陈桑!”
刚迈出两步,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
陈最回过头,见到果然是穿着灰布僧袍的川本健次郎。
这胖和尚今日没戴斗笠,顶着锃光瓦亮一颗卤蛋,眼睛笑成一条缝,一手盘着紫檀念珠,一手盘着…纤细的一具腰肢。
星野晴子——四姑娘居酒屋「晴雨风霜」之首,法善寺商业街街花,某花和尚的红颜知己。
陈最有段时间没见过她了。
今天的星野晴子像大部分游客一样,也穿了和服,大红色,间杂珍珠白的飘花。
耳垂上星星形状的白金耳环闪着光,更衬肌肤莹白。
往这一站,艳丽夺目,吸引了不少闷骚男的眼球
她歪头笑吟吟看着陈最,脚上雪白的足袋趿拉着木屐,向前倒腾几下,微微鞠躬。
“陈桑,好久不见。”
“晴子你好。”
星野晴子比川本健次郎和他年纪大,大四岁,虽然身处风尘,但外在看起来,鹅蛋脸显得十分清纯。
可内在…
谁特么穿和服的时候,里面配黑丝啊?
再说,足袋那种东西不是一四分脚趾的吗?丝袜怎么分开?漏了吧?
陈最近来因西本文代的缘故,对歌舞妓陪酒女的印象急剧下降,只不咸不淡应了一声,算做回应。
川本健次郎走上来,先笑道:“晴子前日还说很想念陈桑的布丁,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请便,我请客。”
陈最指指三轮车,示意星野晴子自取。
对方夸张地合十小手手,“真的嘛,太感谢了。”说着就去挑选。
而川本健次郎则凑近了陈最,压低声音奇道:“不是吧你,多少年没摆摊了,真缺钱了?几百万都没了?”
“不对,”又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也恋爱了?说说看,是哪个居酒屋的女孩子?”
神经病吧!
佛道两家哪个祖师爷规定术士处对象必须找窑姐儿的?
陈最心底无语大骂。
但因果机缘这种事情决不能说给第三个人知道,便绕过女人的话题,转而抖抖眉梢,问小和尚:“别说做哥哥的不帮衬你,我是来捡功德的,一起?”
“?”
川本健次郎一愣,继而细长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功德这种东西没人讨厌。
他之所以入庙多年还没剃度,除了和尚编制不好拿之外,便是老庙祝多次言说他的时机未到。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所谓和尚编制的事情了。
在日本,最好的职业不是皇室,也不是公务员,更不是白领,没错,就是和尚!
首先,法律规定,所有国民的丧事必须在寺庙举行,或请僧人入府主持,一应收入不用交税。
其次,明治维新之后颁布的《肉食妻带的解禁》命令,又阐述了和尚吃肉与结婚都是自愿的事情,是与一般其他日本国民相同的权利,没必要作苦行僧。
后来,又下文,僧侣的名字也应与普通国民一样,不能把他们作为特殊群体对待,于是,吃肉喝酒也放开了。
能吃肉也能娶媳妇,肯定就会有后代,然后…日本政府叒规定,和尚的孩子可以继承父业成为职业僧侣,财产可以继承。
现在的日本大街上,时常能见到穿着袈裟的光头骑着摩托到处跑,纸醉金迷的居酒屋里,大师们痴迷于争抢某如花似玉的头牌。
但,虽然群众无比眼红羡慕,可制度延续到今日,这个金钵盂不是谁想捧就能捧的。
爷传父、父传子,多少年下来,做正式剃度和尚的门槛,比贵族都高,看血统。
川本健次郎是个孤儿,没有做和尚的父亲,以至于图一编制至今不得。
另外,就是法善寺老庙祝嘴里的时机了。
虽然川本健次郎屡次询问到底是什么时机,可老庙祝对这个事就跟修了闭口禅一样,死活不说透。
他只能来寻找自家哥哥帮着猜,陈最哪懂和尚的事,只忽悠他多帮自己提供灵符耗材,抓鬼驱魔时分他一点儿功德,指不定哪天老庙祝见他功德金身都快攒出来了,再不收入佛门实在说不过去…
“功德?你是说…这里有妖魔鬼怪可抓?”
小和尚舔舔嘴角,很兴奋,手串一摘,放在掌心搓弄。
“终于轮到我们道佛双侠一起维护正义了!今天我就来试试陈桑你送我这件法器的威力!”
看这货拿个手串跟拎着四十米大刀,一副颇为饥渴难耐的架势,陈最再次觉得这里的人骨子里肯定藏着中二基因。
那念珠就是在车站地摊上买的,紫檀不假,但法力...
他拦住小和尚,劝道:“区区小妖菜鬼,犯不上用法器。”
陈最知道川本健次郎心里一直都向往着成为真正的“和尚”,降魔度鬼,除了收入高许多倍,还威风。
但多年来,他徘徊在超度天团外围做场工,陈最做法事的时候,更是怕被客户看穿俩人做套,从不现身,心里着实对真正的术法世界垂涎已久。
陈最拍拍他的肩膀说:“记得我教你的开天眼咒法不?试试,能不能看出来此地有什么异状?”
川本健次郎兴奋点头。
数年前陈最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好传了他一道初级开天眼的法诀,想着让这货见见鬼长啥样,说不定一看之下,就不再磨人。
但健次郎胆子小,怕被庙祝发现他偷学道法,始终没敢在超度法会上施展。
今日难得碰到野生小鬼,又有自家哥哥劝说,当下便轻轻默念一段道家咒术。
只看他两只小胖手隐在袖子里掐动手诀,双掌合拢、十指交叉,向上一翻,大拇指抹动眼皮,像咸蛋超人一样扫视一圈。
“啊!看到了,那里有一缕煞气。”
小和尚指向密林,陈最却是一惊,扯扯腮帮子。
一次就成?
这货…这么有天赋?!
“陈桑!”川本健次郎无关拧在一起,“你真的要带我一起去吗?”
陈最高深莫测地点头,“放心,如此孽障,我一符就能搞定。”
“好!”
川本健次郎用力挥挥拳,转身去跟星野晴子交待几句。
大意为:与自家哥哥去茅房云云,让她等在此处,不要乱走。
星野晴子用小木勺挖着布丁吃,嘴角丝丝亮亮,乖巧点头。
如此,一道一僧,一高一矮;
一人插兜恣意,尽显放松,一人长袖翩翩,步履坚定。
方走过第一排樱花树,进入灌木地带…
两人便齐齐急刹车,差点摔倒。
紧跟着,又一起仰头看天,满脸惊骇,双腿打颤。
原本那浅淡的血煞之气只是像炊烟一样袅袅升空,却在片刻之前,猛然如火山爆发,变作粗壮的黑红柱子,直插云霄。
尚不止于此,陈最和川本健次郎张大了嘴,愕然看了一圈。
四面八方,又窜起相同的七条煞气黑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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