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缕柔光打在残漏破败,血迹斑驳的阿城城墙上。城墙下有数千齐国兵卒正在打扫战场,分成不同批次,各个小队。一面在战场上捡拾军械衣甲,一面挖土填埋战死的手足兄弟。
那赵国将士的尸身呢?大夫段干朋献策:“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善待赵军的兵将遗体,此役是齐国战胜,理当让赵国花钱来赎回自家为国捐躯的勇士。”
记得昔年,公元前405年齐国丞相〖田悼子〗田利去世。
(悼是谥号,子是爵位,先秦时期爵位有五等:公侯伯子男。春秋战国两世,齐国政权分为:姜齐政权和田齐政权,田氏代齐后,田齐国君追封先祖,田悼子田利就可以称为〖田齐悼子〗)
齐国发生内乱,田氏宗族大臣田布杀了田孙,田孙之弟,田会就在廪丘(今山东鄄城东)反叛,投靠赵国。齐国大司马田布率兵包围廪丘,于是三晋联合出兵解救。
魏将翟角、赵将孔青、韩将骉(biao一声)羌就与齐军展开大战,三晋以分散而灵活机动的步兵,包围袭击了排列成密集车阵的齐军,使得齐军损失惨重,“齐将死,得车二千,得尸三万,以为二京”就是把尸体堆成两个小山丘的形状。
赵国谋士宁越向孔青建议:不如“归尸以内攻之”,认为如果“与之尸而弗取”,将使民众“怨上”,使得“上无以使下”,这就是“内攻之”。因此齐就无法继续抵抗。三晋联军乘胜长驱追击,围攻齐西边的关塞平阴。并由此攻入齐长城,俘虏了齐国国君齐康公。身为当时齐国丞相的田和大失脸面,为天下人所耻笑。
段干朋所出计策,获得诸将一致认可,齐侯田午亦是大加赞赏,遂以上大夫段干朋为特使,右司马田盼带领随军护卫五千余人,护送赵军尸首三万余具,出使邯郸。
在阿城府衙一番计议完毕后,齐侯田午打算退出廷议,于是说道:“此番战胜赵国,有赖诸卿竭尽肱股之力,殊死血战,先请大家各安本职,待到回朝以后,定加厚赏”
于阿城府衙大堂上的张丐,张丑,田寿,田忌等人连同一干阿城文武官吏,一同拱手作揖,齐声应道:“谢君上!”
田午心情大好,刚要起身挥手散朝时,田忌见势一拦道:“君上,这……太子和二位公子,仍然在殿外跪着,君上可否一见?”
此话一出,田午目光瞟了一眼放在首座旁的打神鞭,怒气直冲道:“这三个混账东西,让他们跪着,还有那几个阿城的武官,都押送到阿城司寇府中,军法从事。”
在得知齐军怎样大胜的来龙去脉,齐侯田午怒不可遏,一想到国家储君如此胡作非为,偷了神器打神鞭不说,还敢杀入如狼似虎的敌军阵中,转瞬疏忽间,田午的嫡系血脉就要绝后了。
而立之年的田午只有一妻,齐国的君夫人就为田午生下了田因齐,田期思,田婴三个子嗣,三子出生后,君夫人力竭身亡。这三个小子一旦出事,集体阵亡,不但对不起多年夫妻恩爱,田午的国君之位,更是日夜都要受到明争暗抢的威胁。
堂内大臣个个若有所思,都在想着到底该不该为诸位公子求情说和。大堂内气氛凝固紧绷,但此时的大堂门外,跪着的三个小子则又是一番光景。
“哎呦,啊!好痛,我说两位兄长,我们现在打了大胜仗,父亲不赏赐我们就罢了,咋还让我们在堂外罚跪这么久,都有两个时辰了,我都憋不住要去茅厕了”久跪的田婴第一个忍受不住,扭动不停,一脸委屈可怜,痛楚难忍样。
反观田因齐,田期思两人,一个昂首挺胸,不卑不亢,一个稳若磐石,不动如山。田婴甚是好奇他两个兄长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秘诀。
田因齐瞥过一眼田婴,眨了眨双眼,挑起两对小眼皮,坚挺的回答道:“本宫是太子嘛,打神鞭是我偷的,城门是我闯的,敌阵也是我杀进去的,错都在我,受罚了,我要是还喊痛,丢的起这人儿嘛?待会儿父亲问罪起来你们都别扛着,全往我身上推。”
田期思接过因齐话尾也说道:“都是兄弟,有错一起认,有罚一起受,大哥出征是我们共同护卫的,岂敢让大哥独自一人替我们受苦受罪,我田期思自幼跟着田忌子叔父,修习武艺,身强体壮,挨三百军杖也不怕!”
“切,当心你的牛皮跟泄了气的皮革球一样”田婴一阵嘟囔。
三兄弟在大堂外斗嘴斗的不亦乐乎。他们的叔父田忌却还在苦苦相劝道:“君上!太子身系国本,久跪在外也有伤身害体的忧患啊,太子和两位公子勇闯敌阵,重创乐(yue)祚已是大功一件,功过相抵,这次就免了吧!”
田忌说罢又给了文武诸官一个眼神,大家纷纷求情。张丐率先站出说道:“君上,此次太子在危难之际,还有天人下降相助,说明太子身负使命,应天顺民,说明我大齐暗地里自得上苍庇佑,这是祥瑞之兆啊!”
“张丐大夫说的是啊!”群臣紧接话口,齐声应和道。
田午听闻,捻着胡须呢喃道“天人相助?你说的是从天而降,身形怪异的那个红衣少年?嗯…也算是太子的恩人了,现在何处?”
“那个少年还在府衙的太子房间中,尚未苏醒,不知道是不是与打神鞭撞击太大,若要使其清醒,恐有艰难。”张丐回答道。太子田因齐被天降少年所救之事,已在他回到府衙中,就先与各个大臣说明,张丐也得以知晓,遂向田午禀报道。
“毕竟是太子恩人,这样吧,张丐你带着扁鹊医师前去诊治一番,救回救不回,让太子自断。”田午说完,略叹一口气,又道:“另外,让扁鹊医师多带些擦伤之药”
田忌,张丐闻声一喜,弯腰拱手行礼道:“君上圣明!”从田午的话语中,自是能听出一番弦外之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退出廷议,已近黄昏,就在太子因齐和期思,田婴三人共同居住的庭院内,放置了三把行刑板椅,椅子后站着三个手持竹板的执行宦官。片刻过后,便将响起了一片的竹板噼啪声。
“奉君上口谕,诸位公子藐视君令,自作主张,略实惩戒,各打竹臀杖一百”由田午所派,监督行刑的宦者令,也就是宫廷里的内侍总管闾泽来到庭院中,带着田午的君令,高声宣布道。
田氏子弟,家传的体态甚伟,容貌佚丽,加之因齐三人自幼习武,天生的一副俊朗英姿,不得不说,这一遭挨罚过程,也是一道独特靓丽的风景线。
“啊啊,救命啊,你们几个侍从就不能轻点打嘛,哎…呦…喂,我的屁股,痛死本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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