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你可能预测出,此次我等与赵军大战,胜负如何啊,”齐侯田午坐在马上,一边注视着前方战局,一边询问道护卫在自己左方的大司马田寿。

田寿持剑拱手道:“君上放心,如今齐赵两军虽然势均力敌,但赵军劳师远征是客,战线拉长,钱粮兵员输送费时耗力,我等固守本土是主,主场作战,得地利之便,有四面八方之供应救援,可持续不断。我们胜在地利,此其一也。”

“三晋之军自先君太公田和时,便屡次侵略我齐边境,我大齐子民,日夜备战,衣不解甲,马不卸鞍,军民齐心,一致对外,况且我田氏诸将,自田书子,孙吴子出世,历来都是兵法大家,能征惯战,善晓兵机。若非以往三晋都是趁我国内乱,国本不稳才屡次获胜,不然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这次,我们胜在人和,此其二也。

“何况今日,只有赵国一国出兵,韩魏对秦,自顾不暇,燕国国力不济,楚国地势偏远,卫宋鲁越中山等国,都在坐观成败,我们又胜在了天时,此其三也”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兵家三略,我等俱占,安敢怕赵”田寿以齐国所占的三点优势对比,一语道出,铿锵有力。身旁众将官,无不受到鼓舞振奋。

对此,齐侯田午的表弟,名传后世的齐国名将田忌,虽然此时尚未出名,仅有二十四岁的他,也是担任了齐国左司马一职,执掌一万精锐。

凭借对兵法军事的天生敏锐,还是补充道:“君上,大司马,还是不可轻敌,出城野战,虽不至于让赵军直接对我阿城实行攻打,城防工事可减轻负担,但我齐军历来崇尚个人勇武,轻疏战阵之道。

赵军晓勇强悍,兵锋锐利,常年与塞外蛮夷作战,步卒车骑,其衔接配合都是进退如风,剽掠迅疾,我担心乐祚那厮,以阵型变换之道,围困我军,再行关门打狗之势,则我军危矣啊!”

田忌一番劝谏刚刚引起田午,田寿二人略作思虑之时,就有右司马田盼手指前方,急切提醒道:“君上你们看,赵军已经开始占据上风了”随着田盼手指方向看去,赵国军阵正在稳步向前推进,齐军且战且退。

只见十万赵军军阵,每名士兵身穿褐色战甲,手擎褐色兽纹大旗,彰显着赵国的民风国色。以五万精锐步军作为先锋,个个甲胄鲜明,戈矛锐利,剑戟如林,五万步军齐头并进,刺钩砍杀一系列动作整齐划一,不断收割着一个接一个似瓜果般的齐军首级。另赵国上将军乐祚,又在左右两翼,分别安排了车骑五千,弓兵一万,两路突入,进一步压缩齐军的作战空间。余部还有三万五千,步卒、车骑、弓弩、后勤等混合兵马,压阵不动。

“将士们,驾驭着你们的战车冲杀过去,让迎面来的齐人,来一个撞死一个,来两个撞死一双,杀啊!”在赵国担任裨将一职,原赵国名臣牛畜之后的牛庚,正是这队五千车骑的车骑主将,只见他让两名士兵驾驭着战车,自己一个人操着一杆长戈运转如飞,一马当先的杀入了齐军左翼,牛庚勇悍绝伦,武艺超群,长戈一伸二扫三抽抡,登时就有十数名齐军丧命。杀的齐军胆战心惊,抱头鼠窜。

右翼方向,同样担任裨将一职,弓兵主将,同样是赵国名臣荀欣之后的荀荣,驾驭战车,弯弓射箭,百步穿人。一万弓箭手,跟随主将,万箭齐发,如飞蝗暴雨,不多时就有数千名齐军被活脱脱的射成一只又一只浑身倒刺的刺猬。

齐军军阵,清一色的紫色甲旗,依照大司马田寿的排布,为取先发制人之优势,齐军列阵作战,规模庞大,气势恢宏,兵威显赫。但却是华而不实,外强中干。齐军前阵兵力强大,勇将拼命,后阵势微力弱,士卒分散,难已凝聚。目下是,齐军以精锐步卒六万正面对敌,两万技击之士,护卫田午所在的中军。另有车骑一万,弓兵一万,护卫前军两翼,向前推进。

战国前期,头号名将吴起所作《吴子兵法》对此有言:夫齐性刚,其国富,君臣骄奢,而简于细民,其政宽而禄不均。一陈两心,前重后轻,故重而不坚。击此之道,必三分之,猎其左右,胁而从之,其陈可坏。

意思就是:“齐国人性格刚强,国家富足,君臣骄横奢侈忽视民众,政令松弛,俸禄不均。齐军阵中人心不齐,前阵兵力强,后阵兵力弱,所以齐阵虽然规模庞大却并不坚固。攻击这种军阵的战法,必须把我军区分三路,以两路侧击其左、右翼,一路乘势从正面进攻,它的阵势便可以攻破了。

如此看来赵国上将军乐祚,也是得到了《吴子兵法》的大略要旨。齐赵厮杀,从天明清晨,硬是杀到日中正午,终是赵军足胜一筹,赵军斩杀齐军四万余人。血气冲天,遮光蔽日,乌云黑雾久久不散。

在两军阵前,战鼓擂动,硝烟弥漫。田午望着战局逐渐不利,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他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大声咒骂道:“这群饭桶,平时都是怎么训练的?关键时候一个都派不上用场!看看对面的赵军,他们像猛虎下山一样,而我们呢?简直就像一群绵羊!”

田午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继续怒吼道:“本侯在此力阻强敌,都是你们训练不精,促此大败!难道你们不知道,每一场战斗都关乎着我们的生死存亡吗?如果这场仗打输了,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父老乡亲?”

田午说罢,再环顾四周,看到士兵们士气低落,心中更是火冒三丈:“都给本侯振作起来!别忘了,我们是为了大齐的百姓,与我等的田氏基业而战!赵贼,再强,又岂能抵挡的住,我等的万众一心,谁敢哭泣后撤,做了逃兵,立战不赦!!!”

眼见局势愈发对己军不利,左右司马田忌,田盼相继请命道“君上,大司马,就由我二人,各自率领一万兵马,前去阻敌,会一会赵军那两路先锋将领,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忌兄说的是,我田盼定当为君上赴荡蹈刃,死不旋踵”

田寿闻言一皱眉头,心下一紧说道:“将你二人留在行伍阵中,不去率军冲杀,就是为了以防后患,一为护卫君上,二作压阵应急后备之军,若你二人出兵,君上有危,谁敢担此重任。”

田忌拱手回答道:“岂不闻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只要击穿中军,擒杀乐祚,敌寇必败。况且我与盼弟,修习兵戈战阵之道,已有数年,各自麾下掌管的一万精锐,已经修成先祖所传兵家阵法,〖太虚双龙阵〗,暂且不论成败,先行杀将过去,提振士气,才是重中之重”

“忌兄此言有理,大司马在此护卫君上,倘若力有不逮,立即护送君上撤进阿城,再不行,护送君上与城中诸位公子轻装疾行,早返都城临淄。”田盼紧接着田忌话语说道。

田午,田寿二人对视一眼,当即点头同意,遂下令田忌,田盼各领一万兵马,两万齐军再度杀入敌阵之中。田寿继续统领最后的一万齐技击,护卫齐侯田午,死守在阿城西城门之下。

前方战事愈演愈烈,被安排守在阿城城内的齐国诸公子,并数名文武官员,在阿城城守府衙内,来回踱步,急不可待。为首的齐国太子田因齐,此时也不过15岁,心系前方君父田午,及其众将百姓,也特意带着两个兄弟,离开临淄王都的安逸富足,来到这战火弥漫,硝烟四起的前线助威观战。

因兄弟三人,年纪太轻,太子因齐又身系国本,齐国国君之位传承所在,被田午勒令只能待在城中,决计不能踏出城门半步,还特意安排了文武诸将官严加看护。为此太子因齐和二公子田期思,三公子田婴,都是闷闷不乐,愁眉不展。对此,随军出征的三位齐国上大夫,段干朋,张丐,张丑,依次上前劝说宽慰。

段干朋:“还请太子殿下,二位公子宽心,君上吉人自有天相,多年的腥风血雨都闯过来了,也不怕这多一次,少一次的战事。”

张丐:“赵国兴兵来犯我阿城,不过一次小小挑衅,意在窥探我军实力,为下次出兵对象拨云张目,只要我军死战不退,效仿先祖田和兄弟,以命换命,以血换血,定然震慑赵军,令其胆寒。”

张丐所言田和之典故,是在田氏代齐时,田齐政权,第一代国君太公田和即位之时,当时政局不稳,列国侵犯,田和有个兄弟,为保家国基业,带着大军到前线,当着敌军之面,全军自杀身亡,吓得敌军以为有此异事,说明齐国有鬼神帮助,遂撤军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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