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从来没惹师尊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天夜里,他懊恼地把自己关在书房,坐在桌前,翻看着摆放在桌上的修行古籍,低声自言自语:
“三百六十五天的勤工俭学,我始终如一,自问从未落下课本,虽常读课外书,却是我怡情养性的方式,畅游在灵溪镇外的曼妙世界里,当真是快活无比。可师尊不知怎么的,明明知道我天资平庸,却硬要我攀登修行之路,着实难为我了。”
念及至此,周佑收敛心神,专心浏览起古籍来。殊不知房外洛川古师正凝视着他,洛师一见此幕,板着个脸,袖手一挥,默不作声地回厢房卧室休息去了。
传闻四十三年前,孙望川已从洛川书院毕业归乡,他凭借从书院获得的证书,在家乡开设私塾,同年间,他在故乡收下了第一个弟子,不出两年,那位弟子便名动家乡,声名远扬洛川。从此,许多镇落和城关有名之士便向孙望川请求收膝下子女为徒,十一年后,孙望川便已教出了数位修为高超之辈,差一点的,也有奇门妙术傍身,便是从那一年起,洛川书院连同其他势力,无不尊称孙望川为一声洛川古师了,道号虽非自封,他却十分满意旁人如此称呼。
洛师向外通告天下自己不日就再也不收徒时,众修士都不免愁眉苦脸,尽管是洛师亲自宣称,在他隐居灵溪镇的期间,仍是有不甘心或是心中怀疑的人拜访宅邸,洛川书院的副院长也曾亲自登门探访。
只见副院长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脊背微微佝偻,拄着一根纹饰霸气的龙头拐杖,敲了宅门三声后,静待回音,默而不语。
不一会儿,宅门缓缓敞开,少年周佑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来人,见是一老道长,忙请他入屋落座。副院长一面走进庭院,一面暗中观察这位洛师的关门弟子,却是不免顿感失望,心想:除了品行优良,似无可称赞之处。
副院长环视四周,只见宅邸虽小,却是精致非常,庭中银柳摇曳多姿,水缸中养有鲜红剔透的鲤鱼,宅中建有两座独立的房屋,一座书房,一座“洛房”,洛房中设有堂屋和两座厢房,以及厨房、杂物间等。副院长抬头看去,又见两房四角龙头高翘,口中衔珠,龙身金辉,威威峥嵘。
再踏入洛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洛师的自画像,画像上写有几行楷字:
一曰:非世间怪才之辈,不收;
二曰:非身怀技艺之辈,不收;
三曰:非与我有缘之辈,不收。
此三行字,气势凌然,笔走龙蛇,配上画像上威严赫赫的洛川古师,竟让副院长呆若木鸡,浑然不敢挪动步子了。
良久,正在厢房座榻上歇息的洛师闻声赶来,支开弟子周佑,请副院长落座,洛师也相继坐下,并为两人沏茶。
洛师先把茶递给这位久违的道友,茶气氲氤,茶香扑鼻,仿佛让人置身在漫山遍野的绿茶田里。
不过副院长仍是沉浸在那三行话中,许久无法自拔,过了好一阵,方才抖了个机灵,浑身一颤,拱手抱拳对洛师说道:
“洛师,我看画中三行字,一行提及世间怪才,敢问这怪才于洛师而言,是何种人?”
洛师端起自己那杯茶,抿了一口,微笑说道:“这怪才,一说奇怪的天才,并非常见的天才,那种各大宗门争相招收的天才自当有其去处,宗门的丰富资源才适合培养他们,我这儿只收天资奇异,却让各大宗门不敢收的弟子。”
“既是天才,为何不敢收?”
“因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怪才身上的天赋闻所未闻,说不定只是有些特殊,并非天资异禀,宗门自然不敢花费精力去琢磨如何教导。”
“竟是如此……”副院长暗自咋舌,又问:“那第二行提及的身怀技艺,又是何意?是身怀独门绝技吗?”
洛师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这技艺乃是讨生活的本事,杂耍字画,处世的本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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