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璞的刻意提点下,山匪们花了大半日时间才把白色灰粉、供案、引魂旗幡、三牲祭品等物备妥,还在他居住的那间小屋外起了三尺法坛。
一切都显得很有仪式感,唯独他身上的那件书生袍服有些出戏。
这厮装模做样的给供案上了香,又躬身行了一礼,接着开始轻摆拂尘,忽而疾行转圈如同推磨,忽而身如筛糠好似中邪。
他的口中一直念念有词,神情始终变幻莫测,直接让数十步外的一众山贼看得发愣。
“嗯,这厮看起来倒是有板有眼,就是不知能不能把白茂从黑白无常的手头抢回来?”
“只看他这般卖力,俺就觉着有戏!”
“俺却觉得未必!这厮施法这么久,也没见到天雷滚滚、阴风阵阵,哪有一点招人魂魄的模样。”
“咦,这话听起来确有几分道理。对了,这厮作法之前好像没有沐浴斋戒,是不是有心不诚的因由在?”
小喽啰们看着热闹,一时交头接耳不断。
宋江见多识广,因此双眉却越皱越深,最终挤成了一团。
“军师,你可曾见过这样的施法?手中既无符咒,也不掐诀,这他娘是哪门子的作法?”
吴加亮只是淡淡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这薛毅不是自己说了嘛,他得了高人一二指点,或许并未窥其门道。”
“你是说......”宋江顿时目光一凝,喃喃自语道,“但这厮还是嫌疑之身,如今又犯了众怒,此番装神弄鬼能有什么好处?”
就在一众人等议论不断且将信将疑之际,王璞却是把拂尘一摆,施施然收了法,而后顺手拎着半袋灰粉入了小屋,还把那扇窄小的木窗关闭了。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屋内没有点燃烛火,显得一片漆黑。
他把自己关在屋内忙活了一刻钟,这才擦去头脸上的汗水,面色轻松的往宋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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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招来了白茂魂魄?”
宋江淡然发问时,聚在他身边的头领们俱自看了过来。
王璞冲众人拱了拱手,话语笃定:“幸不辱命!白茂魂魄正在木屋之内!”
“嘶......”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前方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之声,被押在一旁的李景等人则是神色各异。
宋江的面容郑重了几分,又问:“俺见你入屋许久,可是白茂对你说了什么,可指认了凶犯?”
王璞却是略显失望的缓缓摇头:“白茂对某心有成见,不欲与某多言。”
“这......”
这反转未免来得太快,史斌当即上前指斥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言及此处,他转身对上宋江与一众匪首,开始慷慨陈词:“俺早就说了,这厮连法器都未备齐,作法的手段也粗疏得紧,怎能招来白茂的鬼魂?
公明哥哥,这厮先是大言不惭,当下又自己退缩了,分明是在耍弄我等。
俺还是那句话,这厮来路不明,把他交给俺审一审,他那些鬼心思什么都藏不住!”
“史家哥哥,某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是官府细作,处处对我看不顺眼,可神明之前岂能妄语!”
王璞干脆把他的这层心思挑明,其实更是对着宋江、吴加亮等人放话,而后同样对上一众或疑虑或探究的目光,说道:“白茂虽未与某多说什么,却也明言会亲自指认凶犯。”
“这话可作不得假!”宋江直接肃容发问,“你且说说,接下来又该如何去做?”
“白茂说了,只需将疑犯剥光衣袍驱入室内,令他们面壁而站,届时他会在杀人者的后背上写字。”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阵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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