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韩墨岚骑着电动车去商店上班。天空依旧阴沉,厚厚的云层透不出一丝阳光。地面没有积水,看来昨夜并未下雨。

正在清点货架时,墨岚瞟见班组长把考勤表交给老板,她无意中听到两人的谈话:同事小刘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老板十分平静地看完考勤表,只是摆了摆肥胖的手,竟没有多说一个字。

这一反常态的一幕使墨岚感到奇怪,要知道平日请个病假,他都是要“长篇大论”一番才罢休,对待“旷工”更是会大发雷霆。

十点了,马上要举行“每月献血”了,医院的车准时停在了商店门前,员工们纷纷排队抽血。墨岚来不及多想,排到了同事身后。

这是桑梓镇的“传统”,每个成年人每月都有献血指标,“规定”每月每次最高献出500ml,购买食物等物资除了交钱之外,还需扣除相应的献血值。也就是说在桑梓镇,不仅需要打工,还需要献血才能保证活下去。而且每个人的献血值是保密的。

墨岚只依稀记得,高中老师讲过桑梓镇的历史,小镇医院一直致力研究一种药物,一种可以使所有人更健康、更长寿的药物,为此需要大量的血液样本。

在献出500ml后,墨岚一手拿着棉签按住手臂,另一只手拿着献血卡。她站回到工位上,不知是何原因,她感到有些头晕、心跳加速,或许是她想到自己又可以去消费,太过激动了吧。

这时,墨岚突然想起了幽灵所说的“院长”“吸血鬼”“奴役”,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她的脑海:难道小镇被吸血鬼控制了吗?想到这,墨岚惊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自己曾经从来没有反思过这件事?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调查过?为什么大家都默认此事是正常的并严格遵守?

为什么?就这样,她想了一整天,身体也难受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或许是下班的缘故,她终于觉得身体的不适感消失了。

当她上床睡觉时,窗外下起了小雨。疲惫的她听着雨声渐渐睡去。

“嗡!嗡!嗡!”

大约凌晨2点,韩墨岚被手机震动惊醒,她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好友贺兰煦的声音:“喂,墨岚。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你的同事被发现了,她遭遇了……某种袭击。”

墨岚惊坐起来,她顾不上越下越大的雨,立刻披上雨衣、骑着电动车前往镇子西边的树林。

在树林的路边,警车的红蓝灯光交织闪烁。墨岚看到商店老板正和几个警察议论着什么,雨声大得盖过了人群的交谈。老板瞬间像看猎物一样死死盯着她,似乎感受到她的到来一般,又快速回过头去。

墨岚感到不寒而栗,避开了他,试图找到警长贺兰煦,终于在树林里发现了她矫健的身影。

墨岚走进泥泞潮湿的树林,叫住了警长,她正穿着雨衣察看现场。

警长简单说明了目前的情况:这是警方首次发现失踪人员,是个年轻女性的尸体。警方初步推断是林中动物所伤,颈部和手臂均有大面积咬伤。墨岚察觉到警长脸部不自然的抽搐,无法判断是因为雨水还是案件导致。

墨岚请求警长带她去辨认尸体,以确定是否是自己的同事。最终警长只答应给她看照片,怕她接触尸体会联想到三个月前打捞母亲的场景。

墨岚看到照片,确认了就是她的同事小刘,十分错愕地呆站在原地。警长决定先送墨岚回家休息。

回到墨岚的出租屋,警长脱下雨衣,扫视了一眼房间,屋子不大但十分整洁。从前墨岚与母亲同住时,这里稍显拥挤,如今有些空荡荡的。

墨岚仍然感到茫然失措。警长把手放在墨岚的肩上,表示会留下坐一会儿。

墨岚去盥洗时,警长坐在她的卧室中,暖色的灯光有些暗淡。房间几乎没什么装饰,窗边的老旧木桌上摆着几本书、一本厚厚的词典和三个立式相框,两张是和母亲的合照,另外一个相框是朝下放的,这张是和前夫的合影。

在卫生间,墨岚看到母亲的洗漱用品,她一直没舍得丢,总感觉母亲并没有离去,一时间悲伤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泪水,她哭出了声。

警长跑来抱住墨岚,抚摸着她剧烈抖动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我今晚在这陪着你。墨岚,没事的。”

屋外的树不停地摇晃枝叶,电闪雷鸣不断,雨声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警长看着窗外,疲惫的眼中充满担忧,似乎在担心其他失踪人员也凶多吉少。

次日清晨,只有树下还在滴雨,地上的水洼,好似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镜子,映照着天上的云层。今天或许有放晴的可能,但无法预料,是否有更大的风雨袭向桑梓镇。

墨岚不知道警长是何时离开的,她吃完早餐匆匆赶往商店。或许是没睡够的缘故,墨岚感觉有人在敲打她的太阳穴,脑子里一团混沌,风吹在脸上都感到有延迟。

因为昨晚没有给电动车充电,墨岚只得步行上班,她快步走着,生怕迟到。

这时她注意到路上一辆银色的汽车缓缓靠边停下,潘凡从驾驶室出来,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他小跑过来嘘寒问暖,墨岚也很高兴,正交谈间,另一辆黑色的车也停到了路边。后座车窗降下,是一位神情严肃、胡子花白的中年人,头顶的深色头发有些稀疏。

“这是谁啊?”墨岚小声问道。

潘凡的笑容完全消失了,眉头微皱,“我那烦人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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