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破天机……?”
哪有这么玄乎。
喻客川略一迟疑,但转念却又豁然开朗,他说道:“多谢大师转达,不过喻某怕是没什么兴趣,告辞了!”
说罢,他似乎并没有留给住持大师挽留的机会,抬腿便脚底生风,一溜烟沿着石板路跑下山去。
蓦然间三公子不见了踪影,僧人依旧单手立掌,拨动着佛珠,轻叹一口气。
“阿弥陀佛。”
“那位女施主还说到……若是喻公子不感兴趣,那她便只好主动造访了。”
……
东岭林海,四人行。
轻剑子一路默不作声,走在后面的两位亦没有开口,安芷玉倍感沉闷,眼眉一眨巴,嘟着嘴说道:“叶先生,难道不好奇……”
“不好奇。”
姑娘话未过半,叶良尘便随口答道。
安芷玉鼓起腮帮子,显然有些不服。
正欲说些什么,叶良尘倒十分少见地主动开口道:“东岭星君出世,说是骇人听闻并不为过,但对于我而言,多了个能够坐而相互论道之人,乃天大的好事。”
“凡人斩杀修士实属逆天之举,把向来对待感情漫不经心的安小姐迷的死去活来倒也无可厚非……”
轻剑子强行压下欲扬的嘴角,调侃道。
后方两名绥山弟子神色有些不自在,纷纷把头扭向一边,吹起口哨,整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心中想着,恐怕也就轻剑子有如此本事去打趣堂堂圣女了吧?
“我哪有……!”
安姑娘顿时有些慌乱,脸庞不由分说便自个儿打上红晕,来不及思考,赶忙把脑袋扭向一边。
“是吗……?”
轻剑子露出从来不属于他的得意眼神,他说道:“可是怎么感觉今日若是我不来的话,安小姐都已经不打算走了……?”
姑娘把头埋得更低了,娇柔的样子倒是十分可爱,身后的两人有些按耐不住,偷偷投来目光,小心翼翼地瞥上一眼,便赶快收了回去。
“那……那本姑娘也不是因为这个……”
通红的脸颊略微发烫,安芷玉无力地辩解道。
轻剑子没有再回应。
远处隐约可见的高大关门越来越近,刻着“东关”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若是中土那些个懂书法的圣手前来一看,想必能看出些门道,断言这字迹一定是出自某一位浪荡不羁的大修行者之手,并以凝练劲道的灵气深深刻下,纵是饱受风霜也不会失了骨子里的傲气。
安芷玉看着那两个字,脑海中浮现一个只出现在传闻的名字。
轻剑子同样思索着,那位与他同姓的……镇守东岭的大修行者。
天下素有西江东叶之说。
西有江森,东有叶稚,岁岁年年得以安康。
叶稚从不露面,反倒是一位只懂拳脚功夫的老头在东关武葬岗待上了百年。虽说这酒鬼老头的拳头当真有点故事,但中土人依旧认为,但凡来一位臻至虚境的大修行者,随手便能够平推了这座东边天下……毕竟,一个武者老头能有多大的能量……又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想来,东岭至今安宁的原因怕只是因为没有大修行者看得上这片废土。
“叶先生觉得,叶稚和李擎风,谁更胜一筹?”
安芷玉无聊,随口抛出个问题。
“叶稚……虚无缥缈之人,安小姐何出此问?”
叶良尘淡淡道:“但李擎风是个不得了的修士,天下人都觉得,若不是当年将许君的那柄剑归还于绥山,这位难得的修剑奇才定然有机会重现百年前颜君的事迹。”
后面两位听得格外认真,姑娘却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话虽如此,也曾有过清风榜第一试图挑衅西洲江森的先例,结果却是让人大跌眼镜……那西洲的守护者只用一个照面便送这位清风榜第一去见了阎王。”
“若‘东叶’与‘西江’并肩的话,那么叶稚也应当也是个不讲理的存在。”
与两位师弟津津有味的反应截然不同,姑娘对轻剑子所述之事似乎漠不关心,她伸出玉手,两只蝴蝶悄然而至,粗略观赏一番,又觉得有些乏味,任由蝴蝶飞了去。
做什么都甚是枯燥,安芷玉的思绪在脑中搅和成一团。
轻剑子对圣女的表现习以为常,思索一二,眼神忽而明亮,他对姑娘说道:“安小姐觉得,喻兄能否拔走……自李擎风归还以来五十年都未能有人驾驭的那柄‘长流’?”
听到关于三公子的话题,安芷玉顿时来了点兴趣。
“本姑娘觉得……自然能!”
叶良尘轻声笑了笑,说道:“曾几何时我踏入剑气洞天之时,不仅没能如愿见到许君留下的精神意志,就连背上这柄细水,都是在山主的帮助下艰难取之。”
“若碧落山的小神君来了,兴许能轻松惬意地拿下,但喻兄也不过刚刚踏入修行之途,要是他能拔走,那么清风先生说的‘双剑齐出,世态将变’……大概真的要来了。”
叶良尘语罢,安芷玉便扬起嘴角,她笑道:“历届的清风榜第一都是世间仰望的鬼才,彼时六境的小神君在十宗论道时一指轻松点灭八境海君灌满灵气的全力一击。但绕是如此妖孽却依旧无法破开当今困世,也许当喻客川提起‘长流’的那一刻,数十年来的死局才能够真正开始瓦解。”
姑娘看着锁起眉目的轻剑子,依旧笑道:“正如百年前许君开辟剑气洞天时留下的话语一样……”
“故事总是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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