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无边地狱。

徐海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感觉一切都那么无聊,正是傍晚,刺目的聊天框上又来了一条消息。

“阿海,后天我爸妈带咱俩去海边哦,要准备好。”

徐海这下可不困了。

“好,我知道了。”双手快速地在键盘上打出字句,想了想又觉得太过冷淡,发了个“收到”的表情包过去。

出了卧室,徐海坐到一堆机械的旁边,开始就着祖上传下来的古书研究学习。

另一边,许颜华正在卧室里摆弄着手机,拍自己新买的手链,准备找个好看的角度给徐海看看。

“小华,阿海他答应了吗?”父亲的声音夹杂着电视声从客厅传来。

“他答应啦。”许颜华赤着脚从床边走到卧室门口,朝父亲喊着。“一天天对他比对我还上心,真不知道谁是你俩亲生的。”

“小海家里就他一个人,当然要多上点心。”父亲吧嗒吧嗒抽着烟,说着。“那孩子也是,高三毕业后就不在咱们家住了,一时间少了张嘴还有点不适应呢。”母亲的埋怨声从厨房传来。“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我觉得小海做的挺好。”父亲看着尼日利亚和中国的足球比赛,抖了抖烟灰。

许颜华见抱怨无果,就又躺回床上,盯着那个仙风道骨的头像,气鼓鼓的发着语音。“啊啊啊气死我了,我爸妈对你比对我都上心(`へ′)”

徐海这时正好停下手中的活计,听着许颜华略带埋怨的语音,笑着,觉得熔锻炉的高温也不是那么难耐了。“别生气啦,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些过去。”

徐海的微信语音中夹杂着火花的噼啪声,看着因为没排气而堆在顶上的熔融银,他苦笑着,把失蜡法写在备忘录上,划下横线,在后面补充道:需及时排气,控制时间。

徐海起身,伸了伸腰,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昏黄的灯光映照着镜中略显疲劳的脸庞,不知怎地,他想起了一个下雨多梦的夜晚,父母和他连带着祖上的熔锻手艺搬到这座钢铁丛林外围的县城里,然后接连消失,先是父亲,而后是悲痛欲绝的母亲。

窗外在下雨,略显瓢泼,却又收敛,犹如母亲临走前母子俩吃的最后一顿饭。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灯光有些刺眼,和那顿饭的气氛如出一辙。饭桌上,母子俩都有些难言的沉默,他想问父亲的去向,她估计想说你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或者不必担心我俩,又或者是什么更悲伤的话?徐海这样想着。

可为什么到最后变成了一句“阿海,吃鱼”?

他现在还记得,那条鱼灰白的鱼眼,明明没有瞳仁,却仿佛紧盯着他,或者,紧盯着他的命运。

砰!

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水龙头在他脑袋上方矗立着,宣誓着它的主权。徐海揉着脑袋,觉得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回到卧室,开启墙里藏着的小门,刹那间,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舒适惬意的电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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