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

安州段的淮河,四季长流,大多数时候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只是夏日暴雨之后,洪水暴涨,也会耍耍脾气,冲走一些庄稼树木。

两岸散漫地长着芦苇、斑蝥、鬼柳,一年四季,自生自灭。

河滩上方圆百里,芦苇丛生,幔纱遮掩,万千丛中水鸟翔集,常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啾啾其鸣,筑巢下蛋。

河滩里诸如戈牙(黄颡鱼),鳜鱼,青鱼,鲢鱼,鲤鱼,鲈鱼,黄膳,王八等鱼类无穷无尽,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鱼和虾米,鲜腥味十足。

这是一处天然的渔猎场所。

刘安义打小在淮河边长大,自然懂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渔猎自然肯定离不开“水货”

北村人喜欢把捕鱼叫为逮鱼,逮鱼的工具很多,逮鱼的办法很多,逮鱼是个技术活。

这个年代,没人敢用雷管炸鱼,没人敢用农药痨鱼(毒鱼),也没人用电打鱼。

庄正一些的村民,有渔网、鱼叉等器械,甚至还会有渔船、鱼鹰。

但大部分人依旧是以农耕为主,鲜有高手,渔猎纯粹为贴补家里,顺带寻个乐子。

逮鱼时也随意得多,无需什么装备,人人可为,逮得多了还可以送到鱼市口。

早些年,鱼市口早集市场上的“鱼行”一定是最热闹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的鱼市口已经鲜见这些,前些年割尾巴割了。

常见的是以货易物或者以物易货,也有一些胆子大的往返于鱼市街和河对岸的安州,干起了二道贩子。

虽然改革开放了,但也许有些事不敢正经着说,一正经就变味,也没意思。

如今一切,对于刘安义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却偏偏又有着很强烈的陌生感。

这是深深刻印在他脑海中的地方,又是在三十多年后变得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他万万没想到,一觉醒来,会以十八岁的身体,再次躺在记忆里和弟弟挤在一起的小屋里。

当然,遗憾里也带有一些期待。

虽说上辈子日子过得结结巴巴,可好歹虚活了几十年,还去了省城,耳濡目染,知道一些捞钱的门道,凭借这些,过好日子真的足够了。

他没多大本事,也没多大追求,只是想以一个正常人的方式,重走一回人生,领着一家子富足快乐就够了。

只不过,他现在缺少点启动的本钱。

他不想跟父母开口,他也知道这个家搜肠刮肚,也凑不出一张大团结。

刘民兵一个月二十一块五的工资和张文秀的几亩薄田真填不满一大家子九张嘴,够难为他们的了。

这几天四外晃悠,仔细观察了下,刘安义第一时间想到了抓团鱼。

这是鱼市街人的叫法,鱼市街以外的北村人叫王八,而河对岸的安州人叫甲鱼,其肉鲜美,营养价值较高。

团鱼打称(方言:重)值钱,后世能卖到一二百一斤,上称的特别是长到四五斤以上的,能卖到一两千。

这玩意不光大补,还下奶。

上一世,张懿圆生大女儿那会儿不下奶,刘安义可没让她少吃。

遇到天灾或者粮食严重匮乏的年代,淮河两岸的浅滩上到处都是。

前些年吃不饱的时候,北村人就靠着逮团鱼度过最困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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