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可在我们狼群里,只要头领还在,绝不会同类相残,可自认高过世间万物一等的人类,自相残杀才是你们的本性,如果没有吃的,同类相食也是有的”狗蛋漫不经心的说道。

此时的三公子愤怒到极点,脸对着脸,瞪着狗蛋一个字一个字说道:“臭小子!我发现你话是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在渡口住了几天,也不知那老头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歪理是一套一套的,你别忘了,狗蛋这个名字是我帮你取的,还有...怎么看你也是个人,最坏也要算半个,少废话,扛起快走。”

两个人又是一通骂骂咧咧,边走边斗嘴,此刻若是胡媚儿在的话,估计会被这两人给逗乐。

太阳初升之际,两人紧赶慢赶入得城,然而事事总有意外,着急忙慌街上走的两人,刚到转角石牌坊下,不期迎面撞上一队疾驰而来的骑兵,高头大马,狂奔而来,难不成这城中之人都喜欢策马狂奔?

“贱民找死,啪!”随着呵斥声和炸响声,一道鞭影抽向三公子面门,马上之人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径直撞过来,换做普通人,这鞭子打在脸上顶多受点皮肉之痛,可若是被这高头大马一踏而过,不死也要断几根肋骨。但三公子又岂是普通人,那快得只有残影的马鞭被他很轻松捏在手中,侧身一避刚刚好躲过冲撞过来的马儿,随手使劲一拉,马上之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个狗啃泥跌下马来,“砰!”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砸在青石板路面上。

“嗯!”地上之人痛得直哼哼,随后是啊啊!惨叫声,马队勒缰而止,大批骑兵抽刀下马,快速冲上前来,堵住前后去路,很快的,摔下马那位被几人搀扶起来,嘴里哭爹喊娘直叫唤“我的腿断了,啊!疼疼...”

“大胆刁民,敢伤我家少主,众侍卫听令,先打断这俩人的腿,然后再给我绑起来,等侯发落”一个侍卫长模样的人高声喝道。

且说那被称做少主的人此时回过神来,恶狠狠骂道:“你们这些贱民,草芥蝼蚁!敢伤我,把他们手脚都砍了,让他们生不如死,哎哟!哎哟!”这家伙嘴上直哼哼。

“果然好霸道,难道武道城的人都是如此做为吗?”三公子质问道,然而这些人并没有听他说话,直接就动刀了。

换成昨日,一向谨慎小心的三公子会尽量忍让,毕竟是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能不惹事,就尽量不找麻烦,可现下三公子本就在火头上,哪管这许多,这些人要找死那就只管来,砰砰砰!一拳一个干脆利落,下手很重,而狗蛋更是快若闪电,在一堆人头顶上窜来窜去,身后只留下一阵惨叫声,所过之处,这些侍卫脸上必然留下五道血淋淋的抓痕。

从前的三公子,偶而也有在城中打马狂奔的时候,一般都是父亲急招,或是赶着去宫中见母亲,但都会让侍卫赶在前方吆喝开道,早早就避让开来,绝不会像这帮人似的横冲直撞,现在真实情境再现,不同的是,自已成了被打一方的草芥蝼蚁,三公子心里不免一阵嘘唏,此刻终于体会到普通人活在世间的不容易,而曾经的自已,不管怎么说,都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被叫做少主的这个家伙摊坐地上,看着自已一帮如狼似虎的手下全被放倒,吓得哇哇乱叫,然而嘴里却依旧不知死活,狂妄叫嚣道:“啊!这帮刁民要反了,敢在中原城动手,快快!快叫城卫军”

且说那侍卫长模样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急忙忙去搀扶起小少主,此时的他挺直腰板,装腔作势的高声喝骂道:“小子!你闯祸了,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我们总兵大人之子,在这中原城,就算你是一国诸侯,得罪我们总兵大人,也别想活着离开中原城”

昨天是统领,今天又冒出个总兵来,鬼知道接下来还会蹦出个什么大人物来,三公子摇摇头,眼下也没个头绪,不管这些,回驿馆再说。至于这帮人,三公子并没有下死手,就当给他们点教训好了。

回到驿馆,乌执事已经早早等侯在院中,双方一阵客套寒暄,乌执事好奇道:“我看三公子殿下这一身风尘仆仆,却不知这么早去了哪里?”

“哦!我习惯早起,闲来无事到处逛逛,活动活动手脚”三公子话到此停了下来,开玩笑般的询问道:“我等边荒之人初到此地,有些规矩不太懂,敢问乌执事,这中原城是否都有在城中打马狂奔的习惯,昨日进城碰到,今早归来途中又撞上了,还真是巧得很!但据在下所知,中原自古以来都是教化四方,礼上之邦才对。”

这乌执事倒是个聪明人,才听前半句,便已知晓三公子说的是什么,用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口吻道:“三公子话说得是没错,自古以来,中原都是礼乐教化,震服四夷的先贤圣地,但不管那朝那代,哪国诸侯,总会有权臣贵胄之家,少不了纨绔子弟吃喝玩乐,自然就会打猎出游,策马狂奔,横冲直撞,踩死个人算什么,这些个庶民的命还赶不上一匹马值钱。”

三公子经过多方打听,对这个乌执事的底细多少有些了解,试探道:“我听说乌执事曾是乌氏王朝的皇子,后来才入的武道盟?”

问题很敏感,然而乌执事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坦然自若的笑道:“巧得很!我也是排行第三,都称呼我三皇子,上面两个哥哥为争皇储之位斗得死去活来,下面也是一堆皇子公主,今天站这边,明天倒向那边,后来乌朝亡国了,我也只不过是审时夺势,做了一些事,承蒙盟主大人赏识我有几分才能,留在身边做事。”

话说到此,乌执事凑到三公子耳边,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我很相似,生在王庭,在权力倾轧中求存,都是过来人,耳染目睹,谁还没干过些狂妄嚣张的蠢事;你我也都是聪明人,心里很清楚,这世间谁的武力强,权力大,谁就是王,只不过我没你那么命好运气好,能在乱世之中夺得一席之地。”

三公子想笑又笑不出来“命好?运气好?”,谁又会知道自已走过什么样的路?正想说点什么,那知乌执事很郑重拍拍自已肩膀低声道:“给你一个过来人的忠告,别年轻气盛,干些打抱不平,仗义相助的傻事,中原城是非之地,能不惹事就少惹事,只有保存自已才是王道。”

看得出来,这乌执事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忠告却是有几分发自真心,然而三公子这会也只能干咳着清清嗓子,有些结巴的回答:“嗯哼!这个嘛...乌执事一番好言相告在下心领,可有些说得晚,不该惹的事我都惹了,估计这会祸事已经找上门了。”

随着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乌泱泱一大帮士兵冲进驿站,本就不大的院落挤得水泄不通,为首者身披鲜红铠甲,头戴烂银盔,手握腰刀,大刺刺跨进院中,高声喝道:“我乃城卫军统领,奉命捉拿袭击总兵大人之子的贼人,来呀!给我把驿馆围住,别让人给跑了。”

不多时,院中又来一人,正是刚才被三公子一脚踢翻在地的侍卫长,他一眼便认出三公子来,急忙忙叫道:“就是他,少主的腿就是被他摔断的”

“哼!还等什么?左右听令,把这厮给我拿下,若敢反抗或有帮凶者,就地正法”那城卫军统领喝道。

话音刚落,大批侍卫气势汹汹冲上前来就要动手,三公子原地未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在他而言,真要动起手来,这些人虽多,但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而乌执事不失时机的上前一步道:“白统领且住手!”

待到一帮人把院子团团围住,摆好阵势,确定三公子跑不出掌心时,这城卫军统领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原来是乌执事在此,恕在下眼拙了”

“嘿嘿!白统领向来是眼高于顶,不低下头看人的话,认不出我这小小执事官,那倒也正常。”乌执事气定神闲说道。

这白统领耸耸肩,很有些不耐烦道“我就直说了吧!你做你的事,我拿我的人,咱们互不相干,你也知道,在这中原城,不管他是哪国使臣,敢伤我家少主,他就绝活不过今天。”

“在城中打马冲撞,无故抽鞭伤人,我只不过随手教训一下而以,要怪就怪自已骑术不精,跌下马来摔断腿,就算是死了,那也是活该。”三公子针峰相对道,这件事的确做得有些鲁莽,但并不后悔,虽说惹出这个祸来会很麻烦,但三公子笃定这件事会不了了之;其一,自已伤人但并没有杀人,更没有下重手,这中间便有缓合的余地;其二,只要这什么总兵大人不是个蠢蛋,就绝不敢拿自已怎么样,至少明面上不会,这世上有两种人,分有用和没用,自已对于现在的武道盟而言,是有用之人,是座上宾,所以三公子笃定他不敢。

“好个狂徒!...”白统领怒喝,抽刀上前就要动手。

“且慢!”乌执事拔高声音道,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抬了招眼皮,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抓不抓人我不管,在下奉盟主大人令,引这位三公子到地宫觐见,仅此而以”

“三公子!...”白统领嘴里念道,止住脚步,瞪大眼睛盯着眼前之人,分明就是不及弱冠的毛头小子,个头不高,要说奇怪的话,就是面目惨白没有血色,半边脸上有脉络状的血线在蠕动,对!就是这张脸,因为这张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恐怖和诡异感,让这少年无形中有股冷冷的杀气。

白统领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嘴角略有些口吃道:“你就是那个引赵骑打进齐都,打败剑煞,做了齐赵监国的三公子?”

“怕了!”三公子冷笑:“白统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你主子的主子,武道盟主大人。

“此事我会向总兵大人禀报,走!”白统领嘴上说着硬气,脚下没有片刻迟疑,转身就出门外。

“三公子年少有为,敢做敢言,于你现在的处境而言,这祸事还算小的”乌执事这是话里有话。

“还望赐教!”三公子诚心施以一礼道,他到想听听这颇有几分沧桑面目,颇有几分好感的乌执事有什么见解。

“高瞻远瞩谈不上,只不过在乱世中存活久了,见得多了,有几分过来人的忠告而以”两人到屋中,也不分什么宾主次位,乌执事刚座下便来了这么一段嘘唏,随后语重心长道:“现如今也别讲什么当今之大势如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这天下唯有武道盟主一人而以,引道门入世,强权在手,他是在做当年剑神在世之时没有做到的事,而眼下乌朝早灭,大月国将亡,只要极北之地的拜火教臣服,下一步将是彻底打通攻向妖界的壁垒,到那时节,仅存的楚国将会是孤立无缓,而齐赵燕只不过是路边的绊脚石而以,在这场乱世博弈中,你三公子是做绊脚石,还是成为武道盟的助力,这全在于你。”

“乌执事到底想说什么?”三公子直接问道。

乌执事淡淡道:“就事论事而以,你能看清大势,不然你也不会来到中原城,但武道盟主可不止要一个臣服的同盟军那么简单,这一点相信你再清楚不过”

“以乌执事之意,该当如何?”三公子问。

“若这世间没有道门,没有这些高高在上的所谓仙师,以三公子眼下的实力,齐赵燕三国合纵同防共守,再联合楚国出兵,形成左右夹击之势,长此以往之下,此消彼长,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然而这只不过说说罢了。”乌执事刚开始双目如电,充满光彩,可说着说着,眼神却越来越暗淡,茫然的看着窗外。

“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草芥吗?”三公子自问,可他心里清楚得很,若自已只是个凡人,没有遇到幽冥那个老鬼,又怎可能助赵小三夺得齐国大位,也就更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不可能。

“所以...”乌执事回头看着三公子道:“所以你要赌,赌上齐赵,赌上你的亲人朋友,你的忠心手下,你的身份,你手中的一切。”

“就像你一样?”三公子问。

乌执事知道三公子说这话是在刺痛自已的伤疤,但脸上依然是不可置否的表情道:“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才有可能,走吧!盟主大人差不多该出关了”

“我很奇怪!”三公子自语道:“我和乌执事才第二次见面,你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明里暗里却是向着我的,且推心置腹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未免对我好了些,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盟主大人的有意试探,或是一种拉拢?”

乌执事笑了,随后眯着眼说道:“你很聪明,也很警觉,就算是吧!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按理说这个时辰你应该已经在地宫才对,可盟主大人昨日召见完三煞后,今早迟迟未出关,也因此我才有时间和你说说话,至于你打伤总兵大人独子的事,眼目前无须担心,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梁子算是结下了,以后在这中原城,你要处处小心。”

“哦!”三公子恍然大悟,似是想通了什么,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也就是说盟主大人睡过头了,你来陪我熬时辰打圆场”

三公子刚嘀咕完就后悔,后悔不该说这些,而乌执事则默不作声,似乎是没听见,要么是装作没听见,为了缓解尴尬,三公子忙打圆场问道:“这总兵大人又是什么来头?”

“总兵就是大统领,出自武道正宗,就算我是外门总执事,也无权干涉其事”乌执事道。

“哦!”三公子再一次恍然大悟,似乎听出了点门道,这便是武道教内部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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