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粟,也就是我,是一个戍边的小兵。

我天生与众不同,有三个远超常人的地方,我把这三种才能称为:勇力、烈弓和英姿。

…………

我爹妈是发配到漠南的罪人,他们在延州老家鼓动农民抗税。

不得不说,他俩还挺有本事的,搞下去一个布政使、一个按察使,后来农民免了两年的税,新任布政使改了不少沉疴旧历,百姓安居乐业,齐夸朝廷的领导,很快就没人记得他俩了。

当时被发配的刁民匪首共计三十余人,他俩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到了边城没多久就有了我,他俩一旬也见不上两面,父亲母亲在这苦寒之地艰难地保我活命。

四岁那年,我爹死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死掉的,可能是积劳成疾,可能是长时间的饥饿,也可能是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娘多撑了三年,她一直到死都对生活充满希望,她说自己很幸运,年轻的时候做了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到了判罪的时候竟然捡回一条命;

流放的路上结识了在临县带头抗税的父亲,二人一见如故,本来死气沉沉的命运又突然迸发了生机;

父亲虽然身子单薄,但一路上为她遮风挡雨,后来在砖场被迫分开,但父亲隔段时间总会找机会来送些吃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在流放的第十个月,她有了我。

虽然我从小失去了母亲,但我从不缺少母爱,我在人生最开始的几年得到的爱足以温暖我的一生。

我娘死后,我能活下来全靠长得好看,其实我自觉生活没什么指望了,但就这样放弃又让我觉得愧对母亲。最终求生的本能驱使我奋力挣扎,努力地活下去。

我还是个孩子,干不了多少活,搬点砖头不如给监头端茶倒水。

此外要饭、舔盘子的下贱活计我也常做,饿极了就去掏虫子,挖草根。

监头容许了我的存在、炊房愿意给我留点锅底渣、濒死的牢犯也愿意把东西留给我,多半原因是我长得好看,做事利索,讨人喜欢。

不管怎么说,我活下来了,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

…………

我十三岁那年,鞑靼人突袭乜城,五千多守军见了阎王。

凉州节度使范重急得两眼冒火星子,强征民夫修城,他说百姓被他抓走总比被鞑靼人掳走要好。

我们这帮人犯自然是韭菜头一茬。

我们从河滩上往乜城运石头,三天吃两顿,这帮当官的真是缺了大德了。

我身边的大爷说,这还不如让鞑靼人给一刀杀了呢。

大爷刚说完,鞑靼人就来了。

大家丢下石头就逃命,看管我们的兵勇逃得比我们更快,因为饿的够呛,我跑了两步眼前就一片发白。

我想算了吧,我还能跑得过马?我索性直接趴地上了。

鞑靼人砍杀了一些劳工,拦住了不少人,有些家伙跑得快,快也没用,鞑靼骑兵把他们当靶子一个个射倒了。

我也没跑了,那帮孙子骑着马来踩我,我只能自己爬起来,乖乖被鞭子赶着走。

唯一能让我苦中作乐的是,我看见一个凉州府兵,他今天早晨还拿鞭子抽过我,现在正被鞑靼人用鞭子赶着跑。

那府兵早已脱了军服,现在就穿一个汗衫,跟在我后面,用绥州话小声地骂,作为半个老乡,我能听个大概。

他说什么“活该鞑子的牲畜闹疫病,鞑子就该没饭吃,就该饿死!”

“乜城令火放得好!本来打算烧粮库,结果烧了半座城,鞑子们在城里没法住,也抢不到东西只能弃城跑了。”

“这帮杂种不是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越听越吃惊,鞑靼人自己都没饭吃,他们还有粮食喂民工吗?

那抓人干什么?难道说我成口粮了?

吃人这种事情在凉州不算新鲜,沙漠里的盗匪,饥荒年月的灾民,还有骑马的鞑靼人,都是这种故事的主角。

我感觉自己突然不饿了,双手充满了力量,我试了试,一下挣断了手上的绳索。

旁边的鞑靼骑兵策马赶过来一鞭子抽到了我头上,我趁势抓住了他的鞭子,一下把他从马上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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