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兰摆摆手,张妈妈赶紧给丫头使了个眼色,旁边小丫头们马上过来撤午膳的席面。

他们是商户人家,虽比不得什么高门大户显贵人家,但李春兰自来有个要求,无论早午膳,都必得是两荤三素一汤两点,因此待她二人从摆膳的外间走到里间,丫头们才将将撤完桌上的菜。

李春兰吃完午膳有些犯困,便靠在一个攒金丝牡丹的引枕上假寐,小丫头用美人锤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敲着腿。

“这几日外头的流民如何了?”李春兰忽然问。

张妈妈倒像是早知道她会问一样,张嘴便道:“太太放心,据说这几日皇城司的人已经介入了,过不了几日这些流民大约就处理干净了。”

张妈妈话未说完,李春兰就不耐烦地踢了一下旁边捶腿的小丫鬟,“没轻没重的,下去吧。”

小丫鬟自然一声不敢吭,立马告了罪退了下去。

张妈妈心知自己说错了话,悄悄抬眼觑了一眼李春兰。见她面无表情,但张妈妈也不敢解释,只是捏着帕子一声不吭地站着。

“行了,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怕老爷进城受阻,你届时早些带着外头人去城外候着吧。”

“是,太太。”

“你去外头让人叫钱家的进来。”李春兰吩咐。

“太太。”张妈妈心有不甘,但看了一眼李春兰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言。

钱家的并非是李春兰陪嫁,是后头李春兰嫁到宋家以后自己从外面买的,说是缺个人来管她的衣衫帽袜,但张家的知道,太太怕老早就嫌弃自己老眼昏花了。可主子的安排,她也不敢置喙,好歹李春兰常常派钱家的在外面行走,因此两人暂时在分工上并未有什么冲突。

只是如今这一下,也不知道太太怎么想的。

这不,今天她就不该说什么放心不放心的话,但话说出口了,也没法子收回,只好不情愿地让人去外头传话,把钱妈妈叫回来。

要说这钱妈妈,也是个厉害人。

虽是外头买的,但在宋家也没怯过,据说是个落魄候府出来的婆子,打小在贵人面前做事,候府落魄后被放了出来。本想守着儿子孙子过悠闲日子,却没成想到儿子嗜赌成性,输光家产不说,竟还偷偷把她给卖了。

钱妈妈没法子,只能重操旧业,因着她确实有些经历,李春兰很是重视她,这不,趁着宋承义外出,还让这婆子跟着大儿子去守铺子,可见是极其看重的了。

*梧桐苑。

宋梓忆这里,她吃完早膳锻炼完略微用热水擦了擦身子便又躺回床上去睡了。

虽说强身健体是好事,但也不宜操之过急,尤其是这种大病初愈的人,除了些许锻炼外,修养生息才是最重要的。

可似乎,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并不想让她直接就酣睡过去。

这几日,只要一睡着,她就开始反复做梦。

梦到那个叫姜姨娘的人。

在梦里,她觉得自己好无助,除了张嘴叫姜姨娘的名字,什么也做不了。

她去锦绣堂求太太找大夫,太太让人把她锁起来,说是什么春咳,会传染人的,不让她去照顾姨娘。

可转眼几日,姜姨娘就重病不治。

明明她离开之前,姜姨娘是有所好转的,怎会,怎会几日病情就急转直下?

她不解,她真的很疑惑。

可张妈妈却告诉她,说太太花了重金,请了凤城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也无济于事,大约是她姨娘命薄,怪不得别人。

她不信,跑去锦绣院门口大声质问。

换来却是张妈妈的喝打,说她目无尊长,让几个婆子扯着她锁进了祠堂,连姜姨娘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宋梓忆被心痛折磨得满头大汗,还是红菱进来看到她似乎是靥住了,把她叫醒,才总算是逃脱了这个噩梦。

这样下去不行。

宋梓忆猛得从床上坐起来,“红菱,你帮我去通传一下,就说我病好了,问张妈妈明日是否能去给母亲请安?”

“可六姑娘还没好全呢?”明明姑娘早上还咳嗽头晕呢。红菱不解。

宋梓忆摇头,坚定道:“不成,礼不能废。既然身体已经无碍了,我明日必须得去给母亲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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