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垃圾桶边儿上站了一会儿,眼睛只盯着自己沾满了汁水的手,怔愣。

没哭,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只不过,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拒绝吃橘子,碰都不碰一下。

虽然心中泛起苦涩的况味,黄语柔的唇角依然浮着一抹笑: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妈妈也是会骗人的。”

高少波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鼻子发酸,眼前忽然模糊。

“以后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说话算话。”

“任何时候都会吗?”

高少波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一字一顿,郑重道:

“任何时候。”

他拉起她的手:

“小柔,别自己一个人硬扛着,相信我,我和铠哥都能帮你,为时不晚的。”

黄语柔看着他,脸色苍白得看不出一丁点儿血色,嘴唇微微翕动,身体似乎在发抖,垂下来的几缕发丝一直在晃动,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似的,手冰凉。

忽然,她偏开目光,将手从高少波的手心里抽出来:

“我……有点儿饿了。刚才看到你橱柜里有方便面,我去煮两包,咱们一起吃点儿吧。你要加鸡蛋,还是香肠?”

……

***

和丁玲一起吃过火锅,顾屿凌提出想走走,而丁玲还有稿子要赶,于是两人在火锅店门口做别。

顾屿凌信步沿街走,这是滨城十分热闹的商业街。两边的饭店、酒吧、夜场正是上客的时候。

为了招揽生意,有的店还请了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往店门口边上一站,手指在琴弦上随意一拨弄,流水般的乐声淙淙而出。

伤感的歌,痴情的歌,都跟爱情有关,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倾听观赏。那些流行的,传唱度高的,还有不少人跟着唱,大有发展成合唱的势头。

曲终,喝彩声,鼓掌声,兴奋又热烈。

顾屿凌笑笑。

她想起大学时听过的一场讲座,主讲人是中文系一个很有名气的教授,他讲到元好问时曾经动情地感慨道:

“‘恨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只这一句,元遗山先生就可以不朽了!”

是啊,这世上,除了少数极具慧根,活得特别明白通透的之外,大多数人,一生兜兜转转,绕不过的,说穿了,总不过是情爱两个字。

顾屿凌站定,不经意地扫了一圈周边的店铺。

真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

烧烤,小吃,潮玩,还有那种一打眼就知道是作假的古玩店。

紧接着,顾屿凌的目光在一处定了格:

那是整条街上光线最昏暗的小巷子,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一大团黑影,起伏着,攒动着。

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去听的时候,还隐约可以听到咬牙切齿的叫骂声:

“X你妈的!敢惹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给我狠狠地打!”

那一团黑影晃动得更加明显了,这时候正好一曲终了,音乐停下来,吃痛的闷哼声,呻*吟*声,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

顾屿凌一刻也不敢犹豫,拔腿就往黑影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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