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听村里人说，早年间村子还不叫金印村，在战争兵伐的时候，村里出过一名姓金名印的百夫长，参战先登两次敌国城池并大举获胜，州府特赐此石碑立于其出生地作为褒奖，并将村名授名给他，以此，金印村村名便一直留存了下来。

对此信息，方呈一概不清楚，他只知道，这石碑上的两字很好看，至于这字是什么，他是大字不识一个。

少年小跑来到药铺前，一名年过五十的郎中正在有序的拆除挡门用的木板，发现方呈后，郎中停下手里卸门的动作，乐声道：“方小子，这么早就赶来了啊。”

少年闻声后，嘿嘿一笑。

对于方呈的不做声，姓戴的郎中也只是笑了笑，好似习以为常，招手道：“赶紧进来吧。”

跟随着郎中走进药铺，方呈卸下背上的草筐，垫着脚，将草筐放到了柜台前。

“别急别急，我点一点数量。”戴郎中言语中满是笑意。

清点完数量，戴郎中在账本上做好笔记，取出八枚铜钱交于眼前的少年，乐声道：“方小子，共计是六株红袖花，一株一文钱，其中携带晨露的不少，多加两文钱，共计是八文，你收好。”

说罢，男子将一垫铜钱放到了少年面前，少年双手接过，在心中默点数量确认无误后，握着铜钱，终于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谢谢…戴郎中。”

戴郎中闻言，欣慰的摸了摸方呈的小脑袋，眼神中透露着爱护，也包含着凄凉。

他在金印村生活了一辈子，街坊四邻的琐事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不少，但像方呈这样的糟遇和经历，还是第一次见到。幼年母亲河边打衣不幸落水，父亲闻讯从村里赶过去已经为时已晚，捞上来的时候人就断了气，后来其父亲像变了个性子，不爱与人打交道，没过几个月就向村子留了封纸信，跑去镇上务工去了，这一去就是两年，中间也没见回来看看小方呈，村里人传言肯定是在外面另找了个新相好，冷落村里这个方小子了，不然怎么会每月只寄点生活用品，不寄用来联络的书信。

还记得前年冬天，天寒地冻的，路上那是漫天大雪啊，要不是药铺关门较晚，借着微弱火光发现是有个小孩倒在路边，估计这会儿，也没有这个在面前活蹦乱跳的方小子了。

思来想去，戴郎中不由轻叹了一声，随后发现眼前比自己矮半身的少年与自己目光对上，转而一脸慈祥道：“还没吃早饭吧？我这里有些干粮，你来拿着。”

说罢，戴郎中转身从木屉里取出一份干粮，不容方呈拒绝，塞到了他的手里。

感受着手里些许温热，方呈也不扭捏矫情，感谢之后，开始对着手里的干粮大快朵颐。

…

离开村子，方呈正在原路返回家中，除了每天上山采药，其它时间他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镇上私塾看看身为同龄人，大家在做什么，但是听戴郎中说村子距离镇上有二十里的路程，村里能去私塾的，基本与在镇上的人有着些许关系在里面，能让自家孩子寄宿在镇上，要不然每天赶路都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

至于是否能去私塾里面与大家一起研学，方呈想都没敢想。

…

回到家中，少年面无表情，怔怔蹲在地上。

方呈看着地上的黄土，想着明天的日子，应该会像今天一样，后天的光景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如此反复，慢慢的，这辈子就过去了，最终变成地上的一捧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