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是极大的,帐子里的纸又是最容易燃的。

顷刻间,它们便被浓烟吞没……

黑夜中焚烧的声音仿佛充溢着那些画中人,最绝望的哭喊。

白豌伫立着,看着那烈焰飞花将空帐一切燃烧殆尽,耳边嗡嗡。

“韩画师,救我们啊!”

“别让我们被这么烧尽!”

“不想被忘记……”

……

周遭救火的士兵个个排着队,端着水,却怎么也没办法控制火势。

等到火终于停住,白豌走进去看到漆黑一片的场景,发现那些凝结了半年的心血,那几十幅画作就那么被抹去了。

此刻,他的眼睛里阴影极重,仿佛一无所有的孩子。

“军州事大人,都……都烧完了……”一名救火的小兵向凌书墨禀告。

都化成了灰。

这场景实在过于痛苦。

对一名画师而言,画作不亚于自己的亲生子。

亲眼见到自己那么多的孩子们死去,就像是火烧铁烙镌刻在心上。

“这绝对是蓄意焚画,想要动摇军心!”尚在清醒的宋远山赶到后,对着侍卫怒道。

他们都知道,之所以定州军能如此血性的收复兖州。相当部分原因是这些画作带来的军心凝聚。

“给我查,究竟是怎么回事!哪个不长眼的!”

竟敢把军心之刃烧了!

凌书墨担忧的跟在白豌的身后,一步一步跟着。

他双手握拳,皱着眉,直想到阿白为这些画呕心沥血,便觉得感同身受。

所有人专注的看着这深沉背影,似乎瞬间削瘦了。

白豌就在那些废墟里看了看,却没有旁人觉得那般痛苦难当怨天尤人。

此时,只见他如同孩子一般在其中搜寻着。

直到发现角落里有张唯一完好的的碎片,他才豁达的笑:“我之前画的时候没注意到,里面有的这两个小孩子还挺可爱的。”

凌书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仅仅就这两个孩子的残图,怎么可能让他发出这样豁达之言呢?

其中心血,非常人能懂。

白豌转过身,声音似在颤抖:“他们好像年画娃娃似的,可贴在门头看!”

毁了——代表它们在浴火重生 。

此言一出,凌书墨大概就懂了,眼中微红。

实在就有一种感觉,这些心血画作被烧毁之后,有一种脱胎换骨般的静默。

毕竟阿白非一般画师。

不怨天尤人,不悲悯哭泣,只想到了浴火重生。

人,不能执着于过去。

“白画师,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严查的!”宋远山字字笃定。

可是,白豌却是在紧闭眼睛后慢慢睁开,眼神似乎更加清明:“宋将军,在下想批个假休沐,大约五日不会在军里作画。可否?”

“白画师!您不必……”

“白画师,等这空帐重建,可再添画作的……”

“等后续您要什么,我们便备着这个文房四宝……”

周围将领都觉得这人因画被焚,心里凄厉痛苦,受到打击太大而不想作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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