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耳朵是猪身上比较特殊的部分,全是脆骨,做好了特别好吃,是卤肉店里比较贵的存在。

可在这个年月,那玩意儿处理起来却是个麻烦。

把它当猪头肉卖了,那太可惜;可要是当成好肉卖,又没有一点油水,是真让人嫌弃。

没看到刚才买肉的时候,不管是老老少少,有钱的还是没钱的,都紧着肥肉割吗?这个年月,大家吃野菜吃得眼睛都冒绿光,大肥膘才是老百姓的最爱呀!

“长有叔,给!”

王少寒同样有些忍俊不禁,心说刚才还差点把人家当坏人了,不由得语气都客气几分。

“找根干草给我穿起来呀!”

张长有白着他,一脸嫌弃,“你这孩子,油嘟嘟的,我咋掂啊?”

王少寒可真是拿这老东西无语了,又连忙给他找了根树皮挂上,翻了下眼睛道:“您慢走!”

“不急不急。”

张长有始终乐呵呵的,背着手在旁边看热闹。天都黑了,也不急着回家。

王少寒懒得再跟这官场上的老油子搭话,一门心思把剩下的野猪肉换了出去。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长有才鬼鬼祟祟地靠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王少寒一脸纳闷,不得不随着他来到角落里。

“少寒呐,你爸活着的时候,俺们还是老同学,想不到他才走没几年,你就这么有出息了!”

张长有点上支烟,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听得人云里雾里。

“长有叔,您谬赞了。”

王少寒皱着眉头,知道他找自己肯定有事儿,也不着急。

“没夸错,没夸错!”

张长有叹了口气,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萧瑟,“这人的命啊,有的时候真是看不准。

有时候你使了全身的劲儿往上钻营,想过得有个人样一点,可那老龟孙照脸上一个大脚丫子,就把你给踹秃噜了。

让你别说人上人了,反倒在人前人后都成了个大笑话!”

王少寒更茫然了,不明白他到底在讲啥事情。

“哎!”

张长有见他一脸迷茫,又重重叹了口气,强笑道:“老子差点忘了,之前你小子一直在跟着公社的宋老师学习医术,家里的事不太清楚。

也罢,我就直说了!

就是,你……能不能把孩子给弄掉?就是,这女人肚子里怀孩子了,四五个月大,你是个学大夫的,会不会打胎?不管用啥办法,只要打掉就成。你行吗?”

王少寒彻底愣住了。

打胎?

这个年月堕胎的可是不多。而且当下风气比较严,即便是夫妻想要堕胎,也需要公社里开证明,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的。

这是……走正规渠道没办法了,想让自己这个半吊子医生干那坏良心的事儿?

“长有叔,我……不行。”

王少寒摇了摇头,一脸为难,“这打孩子,我可是不在行啊!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跟宋老师的闺女……谈恋爱了嘛,人家把我轰出来了,我这啥也没学成呀!

还有,这怀孕都四五个月了,堕胎可是极伤身体的啊!”

后面的话张长有仿佛没听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真不会?”

“真不会!”

王少寒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那行吧。”

张长有又叹了口气,背起手,提溜着猪耳朵离开了。

背影不多时就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一地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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