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寒实在受不了这些油乎乎的东西,最终把大权交给了王长生和王玉堂,让他们帮着来卖,他自己挤出去喘口气儿。

哪知道,刚站出来,就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家伙畏畏缩缩地挤了过来,大眼睛在黄昏暗淡的光线下面忽闪着,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少寒爷,还有肉吗?”

王少寒打量了好几眼,才认出他是村东头的一个娃子。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忘了,只记得他兄弟姐妹比较多,家里有些困难。

每年分粮食的时候,他家都是倒欠户,所以印象深刻。

而且,听他喊自己爷,王少寒差点没笑出声,没想到村子里竟然有比自己辈分还低的倒霉孩子。心情不由得就好了几分,和善道:“有呀,你要买?等着,我给你切!”

“别,别!”

哪知道,那小子一阵紧张,连忙拽住他,嚅嗫道:“爷,俺、俺没钱……”

‘没钱……’

王少寒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发现有不少人抱着孩子,安静地站在阴影里,望着这边火热的场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对呀,很多人都没钱呀……

虽然王少寒定价已经很低,才五毛一斤,基本上跟毛猪的价格一样了,可还是有很多人买不起。

那个年月,猪肉是七毛钱一斤,面粉是1毛八一斤。别说他们,甚至连大伯王长生家都吃不起才一毛多钱一斤的白面,更何况猪肉?

如果不是他,一家人怕是也只能和他们一样,只配站在角落里看吧……

‘哎!’

王少寒暗自叹息,心一横道:“没钱没事,爷先赊给你,先吃着,将来再还!”

“别!”

想不到,小家伙连连摇头,估计是见他态度和蔼,终于鼓起了勇气,脆生生道:“少寒爷,俺不能欠账买肉吃,让人家笑话。

那个,我拿东西跟你换行吗?

这是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在老坟岗上打的柏子,你看能不能跟你换点猪肉吃……”

王少寒这才发现他身后竟然拖着一只麻袋,打开之后,一股淡淡的油香飘了上来。

‘柏实?’

王少寒一愣,抓起一把,又干又硬,是带壳的。

柏实加工之后就是柏子仁,是一味非常好的安神助眠药,时常跟酸枣仁拿来对比。

前世,由于生活节奏太快,年轻人压力大,以至于经常性失眠,当时,这两味药都被炒到很高的价格。

其实,两者虽然都有治疗失眠的作用,但针对的症状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都是非常不错的药材。

王少寒提溜了一下,估摸着有十来斤,不由得心中一动。

然后打量着面前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家伙,果断道:“咋不行?可以的!

柏实是药材,本就可以卖钱,自然可以换猪肉。

其实,除了它,其他的东西也可以拿来跟我换。就比如:杏仁、桃仁、酸枣仁。

只是,要带壳的,而且不能有虫蛀。家里有的,就拿来跟我换肉吃吧!”

话音刚落,那小家伙呆呆地还没反应过来,远处那些墙根下的女人们一下子就激动了,连忙抱着孩子过来询问,“少寒,你、你说真的?

俺去年到山里挖野菜,从苦杏沟弄回来一些没人要的杏子,杏核都还留着嘞,你也要?

你真要我就回去拿了呀?”

“要的!”

望着这些抱着孩子,容貌瘦削的农村妇女,王少寒暗自喟叹,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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