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先生和我一起去接应一下他们吧。”毕索尔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起身,和毕索尔先生一同出门,我感觉到了背后有人在看我,习惯性地摸向了腰间的枪,而后被注视的感觉就消失了。在走出门后,毕索尔转头看向了我,对着走廊里的落地镜照了起来,“你应该更担心大卫,而不是这个假牧师。”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什么意思?”

“提醒你不要在错误的地方浪费时间。”毕索尔整理了一下衣领,从口袋里掏出一团揉皱的纸团,扔给了我。“这个车站不大对劲,集装箱旁边我发现了很多气罐,很新,是最近的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不是我负责安装的。”

“气罐?”

“上面有七弦琴的符号,在纸上画出来了,但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是和邀请函上的缪斯印记是同一类型的。”

“你觉得庄园游戏是骗人的幌子?”

“谁知道呢,但我猜你来到这里不只是为了游戏奖金,对吧?”

我没有说话,只是惊讶地看向了毕索尔先生,至少,他刚才说的这些话让我颠覆了对他的认知。

“看来没错了,格雷先生,至少在这一问题上,我们有着相同的出发点。”

“我听不明白你说的话,况且我也没有和你合作的打算。”

“你会明白的,只是你还不明白我们的处境,不明白我们将要面对什么。”

“处境?”

毕索尔却忽的闭上了嘴,向我使了个眼色,我转头,才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位已经脱下了雨衣,并将其随意地扔在了地上,露出了穿在身上的脏兮兮的斗篷,后背是一杆老式德莱赛步枪,面貌凶狠,蓄着络腮胡子,身体强壮而硬实,斗篷里面隐约能看到旧的俄式军服,头巾下的黄发已有了不少银丝;另一位则是矮胖的身材,白色的医生制服已经打了不少补丁,但是有些紧绷,所以显得更为滑稽,一双小眼睛,但是眼球布满血丝,头发缺少打理已经很长了,便索性找了个短绳扎在了后面,他有些费劲的弯腰,细心地抖落了雨伞上的雨后,再插在伞桶里。

“格雷.罗尔斯顿。”毕索尔指了指我,“毕索尔.亚玛.斯科特,很高兴认识你们。”说罢,便将手伸了出去,大卫没有理会,用肩膀撞开了毕索尔,自顾自的往里走去,而弗兰迪则握了握毕索尔的手,“弗兰迪.埃文斯,医师,很高兴认识你。”

我站在走廊,无意间挡住了大卫的路,他便打量起了我,“你最好让开!”他轻蔑地说道,我感受到了冒犯。“如果不呢?”我反问道。

大卫似乎不想和我纠缠太长时间,便同样撞开了我,打算直接进去,我在他面前伸手拦住了去路,但却感受到胳膊传来一阵剧痛,他毫不在意地抓住我的手腕向里拧去。我有些恼了,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反身将他放倒在地,同时掏出了手枪对准了他,气氛沉默了起了。

“所以你打算在他身上坐多久?”毕索尔双手抱胸,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我。

我也没打算纠缠很久,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同时将大卫一同拉起,他哼哼了几声,似乎要表达对我的不满。我们向着里屋走去,见到了桌子上摆放着冒着热气的4杯咖啡和一罐方糖,布鲁斯坐在正对面的椅子,悠闲地拿勺子搅拌着自己的那杯咖啡,没有和往常一样大肆宣扬教义和进行祷告。不过大卫可没有喝咖啡的这番雅兴,粗声问过酒馆里的储存室在哪便离开了,当他回来后,手里多了两瓶葡萄酒,找到了一只脏兮兮的银质高脚杯,坐下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我拉开了自己的椅子坐下后,注意到弗兰迪正若有所思地看向布鲁斯,“怎么了?弗兰迪。”我问了一句。“这位先生叫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看向布鲁斯说道。

“圣约翰.布鲁斯,一位圣心教会的牧师。”

“我做过圣心教会的义工,可不记得他在其中。”

“或许是新来的吧。”我随便应付着,接着换掉了话题,“明天就是游戏准备日了,我想在那天我们应该可以进入封锁区了,这样就能有充分的时间去勘察这个鬼地方了,但愿明天不会下雨。”

“谁知道呢,只要在后天从这里逃出去就能拿到一大笔钱,这种好事,我肯定不会拒绝。”毕索尔不紧不慢地答道。

晚饭结束后,弗兰迪便上楼前往自己的房间休息,大卫仍在餐厅喝酒,布鲁斯去了车站图书馆,而毕索尔则是坐在了布鲁斯先前坐着的沙发上看着报纸。忽的,眼前的视野开始出现了幻觉,慢慢的,我似乎听不到周围人的谈话,而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再一次浮现了出来。在一片树林中,火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地上数不胜数的着火的木箱上印着茶叶图案,不远处的松树下,是清党的其他友人,他们笑着招我过去,像是问我何时与他们一同革命,但我跑步过去时,他们的笑容则是愈发的扭曲,逐渐张开了诡异的狰狞的獠牙,尖叫质问我为何不与他们一同离去。毫不犹豫的,我向后跑去,但一声声抽噎声传来,我回头,看到了他们身边的一位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孩,仿佛勾起了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似的,我回身冲向哭泣的女孩,渐渐的,哭泣的女孩的面容逐渐模糊,再然后,我看到了弗兰迪的脸,他冲我呼唤着,似乎十分焦急。

“格雷先生……格雷先生?”我逐渐恢复了听觉。

“上帝保佑,你醒过来了。”弗兰迪拿出手帕轻轻拭去了额头的汗滴,接过了布鲁斯递过来的一杯热茶,递给了我。

“你刚才在餐厅里忽然晕倒,把大家都吓坏了,毕索尔先生在楼上找到了我,说是你发了病,我便急忙拿了医疗箱下楼……谢天谢地,你现在醒过来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我,神情里透露着紧张,我有些奇怪他莫名的亲切和善意,但还是道了谢。

“谢谢你的帮助,弗兰迪先生,非常感谢,但我想……应该是我的老毛病犯了,我现在可以上楼休息一阵吗?”

“哦,哦,当然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喝下这杯茶,至少可以暖暖身子,酒馆二楼可不像一楼这么暖和,毕索尔先生烤好的炉子还热着呢。”他起身递给了我一杯泡好的茶。

我接过了茶,一饮而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了二楼。我疲惫的拉开了房门,坐在床上,娴熟的拿出一瓶药,吃了下去,接着,眩晕感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困意,耳边传来了弗兰迪和布鲁斯的谈话声,而我则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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