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伍跑的最慢,靠着练体的本事,要追上早就辟谷的金鹄和练气期的付陵,实在是难为他了。
夜色之中,巨怪般的山魁不管不顾的逃跑,它怕的不是金鹄和付陵,而是动静太大了,难免会惊动沂水郡中更多人前来围追堵截。
平宅之间窜跃,山魁就是一头大上数倍的山魈,金丹期的妖力回身挥出几爪就破碎了几间木屋,破碎的木屋中传来惨叫哀嚎声,显然有人被压里头了。
金鹄咬牙,避开满地的木碎渣和破土块,继续追上去,他那发胖的身材要追上灵活的山魁,哪怕他用上了几枚疾行符箓,也才能勉强瞧见山魁的身影在巷头巷尾间蹦跳。
无论是强行追逐还是动用符箓提速,体力和法力的消耗着实让金鹄有些吃不消。
“金鹄!你这家伙!”
小胖子真追不了了,他擦着满头汗,大口喘息,浑身冒着蒸汽,脸色通红的看向追来的付陵连连摆手:“你……你金师兄是当真,没气力追了。”
法力还好,但体力真是耗尽了,金鹄擦着土墙壁一下子靠上去坐下来。
付陵赶上来,他也是满头大汗,但脸上有的是焦急:“遭了!莫不是叫它逃了!”
黑夜中根本瞧不清这山魁究竟往哪个方位跑了,天上的月亮被飘过的阴云一遮,眼前只剩一盏幽幽的橘红光芒。
“谁?”
二人看去,付陵皱着眉喝道。
灯笼近了,才发现是差役刘伍。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那妖怪呢?”刘伍喘着气,手中握着刀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付陵摇摇头,扫眼四周的街巷道:“不知道,许是跑了,它跑了也好,本来也就拿不下。”
“那妖物吃了刘某的兄弟,杀人偿命!二位不是修行的仙家弟子吗?”
刘伍一脸懊恼,冲着二人俯首一拜:“还请二位少侠,务必铲除妖邪!万不可再叫那妖物伤人性命了!”
金鹄摆摆手,朝着最后山魁消失的方向道:“什么少侠,论年岁我二人比你大好吗?好了,继续追。”
“留下点记号,叫那个镇妖司的知道。”付陵不置可否,摘下腰间的鸿元弟子令,注入一点法力,使之发出淡淡的荧光。
“追!”
红袖香衣从架子上被人一把抓去,披上了嫩白如雪的肌肤,铜镜之中的无颜女子独自欣赏自己娇媚的身段,笑着起身,持着一盏灯从屋内出来。
有一团巨大的黑影飞似的从夜色中窜出,卷起一道腥风,无声无息地跟在了她后边。女子哀怨的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的影子与夜色混在一起难分清个究竟,只是这女子仿佛看得出来,对着身后轻声道:“我好饿,这次怎去了这么久?”
“有人在追我,只是两个未筑基的小修士,但谁知道他们背后站着什么人物,绕了远路,总之小心为上,走吧!去睢侯府上躲一躲。”
女子甚至来不及说个不字,黑影直接附在了她身上,女子眼神一变,短暂的出神,但二者融入一体,并没有什么不适。
“走吧。”
……
睢侯是文士后嗣,前朝旧臣,此刻其大门站了十余个带甲兵士,都是侯爷亲信。
做一个南方的闲散君侯,既没有参政朝拜的烦恼,也没有多少的土地,如今的沂水郡可真的是叫他日日夜夜不得安寝,都打算跑去其他州府了。
一身红装的女子提着灯来寻,门外的兵士自然认得出来,为首瞥了眼她,就让把守的兵卒放行。
“侯爷在厅堂后,去吧。”
女子娇媚一笑,规矩的屈膝,进了侯府大门朝着内里走进去。
府内侍奉的奴仆、婢女不下百人,四处也有士兵走动,饶是如此,睢侯依旧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君侯。
哪怕是沂水郡闹出了妖吃人的祸事,在侯府仍旧是井井有条,有三位歌女在亭中翩翩起舞,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佳果肉荤。
睢侯年纪大了,几个亲卫就站在四周护他的周全。
“侯爷,是长安花魁,王毓贞来见侯爷。”一名奴仆走来。
“哦?”睢侯摸着山羊胡子,一脸窃喜道:“快把她带上来,许久未去扶柳巷,没想到今夜花魁来见我,嘻嘻嘻……”
奴仆连忙答应着下去了,走时还招呼几个舞女与他一同走下去。
长安花魁王毓贞曾经名动一时,许多世家公子为其是千金换一笑,只是没人知道这样的美人怎么离开了长安,来了沂水郡这种小地方。
城外黑灯瞎火,百姓早早歇息,不敢说话。侯府上却是灯火通明,轮流的守卫都有数十人。
“侯爷,郡城的妖害了许多人命……奴害怕。”
“莫怕,一只不知道哪儿的妖孽,趁着镇妖司的那帮人不在才敢兴风作浪。”睢侯摸着女子细嫩的小手,王毓贞的妩媚眸子太过动人,她那担惊受怕的模样,就躺在自己怀里,可真叫睢侯有些受宠若惊。
天底下多少贵族世子都想要的美人,此时就在自己膝上,在香阁之中还瞧不出花魁竟也能这么娇弱听话。
“王姑娘……”
“嗯?”
一双手玩味的搂住了王毓贞的后腰,暧昧不明。
“王姑娘打算何时启程回长安?”
“奴什么时候说要回长安了?”
“那……”
王毓贞掩嘴轻笑,扫了眼四周的守卫道:“原是打算去江州,张符公子在昌乐府沐风赏花,天底下有名的美人都去了,奴身为长安花魁,京畿美人之首,亦打算去来着。”
睢侯吃惊道:“莫非是传闻中……修炼不过百年便已经突破元婴的张符?”
“今年的英杰大会,他可是出尽了风头,许多世家子弟和门派宗嫡都为之震惊,搅得风起云涌,这样年纪的元婴,就连淮王世子都败给了他。”
“正是他。”
睢侯谈论道:“听闻过他的名声,来历不明的前朝俊杰,独白一身,才华横溢不说,踏上修行以来,是一路的高歌猛进。早年他未曾结丹时便引得名门正派要收他为弟子,此次英杰大会,连神秘的覆甲道士白张都对他褒奖有加,十分看重,有意收徒。”
王毓贞点头,微笑应和他:“是有这么些事,若是叫张符公子瞧上了,那奴……”
睢侯呵呵笑,心里清清楚楚,这王毓贞的心思不就是为了能傍上张符大腿吗?
张符是什么人?出了名的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但凡不是这样的人,早就成了那些化神境的坛中子弟了。
能瞧上你个贱奴?放着许多痴心他的名门世家女子嫡女不要,要你?真是痴心妄想!
但他又真说不准,没准这花魁的功夫了得,凭着一副好容貌,当真勾的那张符神魂颠倒,也没数,毕竟人各有所好,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儿。
……
睢侯府外重巷子,觅妖术能瞧见妖气遁入府中,金鹄和付陵对视一眼。
“进去?”
金鹄摇摇头,看着偌大的睢侯府道:“光凭我们俩,进都进不去。”
这可是一个侯府,哪是他们两个进得去的。
刘伍就在他们身后,指着府邸问:“好嘛,那这妖孽是怎么进去的?这些守卫可不是瞎子!”
付陵想了想,思索道:“只能是用了某种变化之术,这么多人,它杀不了。”
这些军卒披挂轻甲,没那么容易死。
“等等!若是那镇妖司的还不来,我们就试试。”
“嗯,只能这样了。”
大魏阶级分明,这些兵卒不可能给两个修行门派的弟子让步,刘伍只是个小小衙役,也不能叫人正眼瞧。
夜里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刘伍把朴刀搁在一边,搓着冰冷的手。
一个时辰过去,金鹄与付陵还盯着侯府的动静,门外守卫说笑打趣,并未发生什么事端,觅妖术是一种对付遁迹隐形的法术,只能看那妖气的痕迹,如今也没用,原本尚且明显的妖气早被夜风吹散。
“这镇妖司的怎么还不出现,莫非是没瞧见我们留下的记号?”付陵有些耐不住了。
金鹄瞥他一眼,叼着不在哪儿捡来的木条茬子,冲他道:“只能等他,若是就我们两个,你确定拦得住那山魁?谁知道这府上有没有金丹。”
确实,加上何城一起,他们三个都打不赢那山魁,境界差太多了。
“只能等。”
金鹄话音刚落,就听见后边有人快步穿行巷口,等走出巷子,踩到刘伍带来的灯笼前时,才得以照出一双官靴,是宗觉折和裴鱼到了。
几人见面,终于打破寂静。
“一路妖气颇重,就知道那妖孽再次出来吃人,二位留下的记号也看到了。”宗觉折说,把手中的鸿元令牌递过去。
“等了许久,总算等到了。”
“我与大人去了趟郡城之外的村庄,结果……”裴鱼摇摇头,面色很难看。
付陵与金鹄对视一眼,拱手道:“还是先办正事吧!”
“祸害沂水郡百姓的,是一头金丹境界的山魁!妖气遁进了睢侯府,我们只能做到这了,还是要交给你们镇妖司,我们这些修行宗门毕竟还是民,做不得主。”
“金丹境界?山魁!”宗觉折眉头一皱,显然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但还是点头明白,朝着睢侯府走去。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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